方朔奇丐也不攙扶,僅愉快地哈哈一笑說:“快起來,快起來,我們到裡面談話!”說罷,當先向前走去。
陸飛鵬到了此時此地,自是不便再逍離去,而且他也正要見見方朔奇丐,趁機歸還他的四海溫玉佩。三人走進正中堂房,早已擺蝦了一桌酒菜,一盞防風燈,昏昏沉沉,看不清是些什麼美酒佳餚。兩個小叫花,恭謹地立在左右,陸飛鵬的琴囊和鞍轡就放在桌後供龕上。
方朔奇丐也不客氣,逞自坐在首席尊位上,陸飛鵬坐在右側,季隆鼎則在正面恭陪。兩個小叫花一俟三人坐好,立即執壺為三人滿了杯中酒。陸飛鵬趁機細看方朔奇丐,只見他蓬髮如銀,隱隱生輝,霜眉修目,挺鼻朱唇,胸前一蓬銀髯,襯托得面色格外紅潤,一望而知是位功力修為至深的武林高人。
方朔奇丐飲一口酒,臉上嘻笑之態盡斂。他仔細看了陸飛鵬一眼,神情嚴肅,但卻以慈祥的聲音問:“你睡在少林寺的木屋裡,好端端地怎會跑到展隆豐那裡去學藝?”
陸飛鵬一見問,不敢隱瞞,只得將夢中驚醒,後山落溪,在生死邊緣掙扎進入小綠谷的種種經過,簡要真實他說了一遍。
方朔奇丐一面飲酒靜聽,一面頻頻欣慰地點頭,最後“喂”了一聲,沉聲說:“這是你的福氣,也可說是你的不幸!”
陸飛鵬聽得心中一驚,不由震驚地問:“鵬兒不解何意?”
方朔奇丐神情凝重,不答反問:“展隆豐可曾對你說過,我們兩個是老對頭?”
陸飛鵬心頭又是一震,急忙解釋說:“家師第一眼看到鵬兒腰上的溫玉佩,便知鵬兒是老前輩的徒弟,他只說老前輩是他昔年行道江湖的老友,並沒說什麼嫌隙。所以,他老人家才願將一生武功,傾囊相授,併為鵬兒增長功力。”
方朔奇丐感動地點點頭,感慨他說:“嚴格他說,我和展隆豐之間,談不上有什麼嫌隙,僅是性格不同,志趣不一,他不喜歡我視人生如兒戲的觀念,我也看不慣他那種老學究的舉止”說此一頓,突然飲乾了杯中的酒,急忙以有些無聊的口吻笑著說:“好啦,我們不談這些我先問你,此番下山,展隆豐都交代你辦些什麼重要的事情?”
陸飛鵬聽得心中一動,覺得這正是探聽師父金杖神君一生的好機會,以及他和棲鳳妃子的關係。
方朔奇丐見陸飛鵬整眉沉思,立即爽朗他說,“如不便說就不要說照說我不該問這些,但這關係你的安危至矩”
陸飛鵬未待方朔奇丐話完立即恭聲解釋說:“沒有什麼不可說的,家師一生作事,忠俠尚義,光明磊落,仰不愧天,俯不作地”
方朔奇丐連連頷首,由衷賢聲說:“不錯,這一點他比我老花子強多了,尤其見了溫玉佩,尚能傾囊授你絕技,說這些更應當之而無愧!”說話之間,銀髯微顫,腮肉索索,顯然有些激動感慨。
陸飛鵬對方朔奇丐驟變的神態佯裝未見,繼續說:“家師命鵬兒下山,第一件事是先去神女峰找棲鳳妃子前輩”
方朔奇丐霜眉一整,神色黯然,但卻有些難以啟口地問。“為何要你先去找她?”
陸飛鵬一聽”她”字,心中頓時似有所悟,斷定方朔奇丐與棲鳳妃子前輩間也有密切的關係。尤其奇丐臉上的神色和他啟口問話的困難,似乎兩人間的感情也不簡單,因而誠實他說:“家師說,只有她知道誰是真正殘害他的惡人。”
方朔奇丐默黯一嘆,說:“這就是你的不幸!”
陸飛鵬聽得一楞,茫然不解地望著奇丐,等候他繼續說下去。
方朔奇丐繼續黯然說:“武林中的奇人怪事,和一切不合理的情形,你現在還不太清楚,在江湖的方面看武林大局,似是一片昇平,但在一些久已絕跡江湖的前輩人物中,卻時時在明爭,刻刻在暗鬥。”
方朔奇丐說此一頓,慨然一嘆說:“在百年前即已絕跡江湖的一些前輩人物,在一般武林後起人的心目中,正在逐漸將他們淡忘,而他們卻在人跡罕至的深山絕谷中,正鬧得如火如茶”
陸飛鵬聽得不解,不由不插言問:“既然都有高絕的武功,而又沒有老邁,何不在江湖上作些有益人群的善舉大事情,何必早早歸隱,與世隔離?”
方朔奇丐又飲了一杯酒,感慨地一嘆說:“他們哪裡是真正的與世隔絕?大都是遇見了特殊異事,為勢所迫,不得不隔離江湖,由於武林中久已不見其蹤跡,人們便以為他息隱仙逝了。”
說此一頓,轉首看了一跟陸飛鵬,繼續說:“譬如你師父金杖仲君,他是在一次飛越嵩山時,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