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字——且是失了水準的遲體字,大人們且思量,若非是有人故意在模仿,密函上的字,字韻上何以皆現急惶之氣……”
“啪”,驚堂木狠狠被敲響,刑書尚書冷笑的打斷紫珞頭頭是道的辯駁:
“凌嵐公主,你這是強辭狡辯,雖說遲體字在南詔並不盛行,閨中小姐臨摩其字的,也大有人在,一個身負才情的大家閨秀,會幾種不同的書法,並不算稀奇,這如何可證明這字非你親筆所寫?”
凌嵐轉過螓首,水眸清清,面對利辭質問,背脊直挺,靜若止風。
下一刻,她平靜答道:
“回大人,每個人都有習以為常的習慣,猶其在字型上。
“是,一個大家閨秀,會幾種書法並不稀奇,偶爾拿出來炫耀,那還可以說得過去。
“可是,正常情況下,每個人都會條件反射的書寫自己最擅長的字型。
“只有在特定場所裡,書寫之人,才會應景以展現自己的才華,以搏人眼球,為自己的勝出別添奇彩。
“若在平常居家時候,誰會彆扭的去寫自己不大慣用的字型?
“偶爾一用不為過,一用數次,且皆在傳遞密信之時頻繁使用,那便有失常理,而且,大人可細細去看,這紙上每字所書,皆現心驚情窘之意,這若不是有意摩仿以偽造,何以有這種詭奇之效果……
“三位大人,凌嵐信佛,曾在庵堂常年抄經卷,此番遠嫁北滄,隨行就帶著當年庵堂手抄卷數本,大人不信的話,可讓人去蕭王府將其取來一探究竟;另外,隨行還帶有幾本當時臨摩遲體字時所錄經書,書中抄錄之字,絕對和堂上所呈之書有天壤之別,字間之從容之坦然之氣勢,未曾見到過,非旁者不可偽造……
“再有,凌嵐這幾日間曾在獄中翻來覆去的練遲體字,因為心定神凝,所書之字,也就不慌不躁,這正是臨場發揮所缺失的神韻——心靜,字亦靜,心急,字亦亂。
“凌嵐以為,書寫密函那是非常之事,非深思熟慮而不能下筆而書,謹慎之下,心思專注其中,下筆之時,必盡展平時水平,此時之字必然比御園比試時多現凝定之韻……斷不可能出現這種依葫蘆畫弧的可笑字跡。”
一番侃侃而述,有大道理,竟令在場諸位擅書法的大人一時語塞。
李環雖不是書法大家,卻也知心境不同,所書之字韻也會變韻之理,刑部尚書及御史臺大人皆深諳此道,自然也就越發的明白。
“喂,大人們,想什麼想,去蕭王府把那幾本經書拿來對照一番不就成了……”
安王聽罷這番大論,拍手叫起來,心裡則對這個女子起了驚嘖之意——就字型神韻上的差異,她便可說出這麼一番道理來,可見平常就是一愛啃書的“書呆子”。
李環等三位大人商議一下,正要讓人去蕭王府取經書,蕭王淡淡的揚起聲音:
“不用了,本王已經帶來……本王還請來了水月庵的靜一神尼來一辯字跡之真偽。神尼是書法聖手,可辯經書紙墨是否為南詔庵院所特有,以及經書抄錄至今的時間,如此,應該能證明本王帶來的這兩本經書並非臨時偽造,而避去包庇之嫌——幾位大人,出家人從不打誑語,靜一神尼又與當今皇上是故交,她的話,總不至於摻假,總可以為證吧……”
他一拍手,景侃急步中跑上來,奉上兩卷經書。
“去,請靜一師太進來!”
金晟吩咐,景侃應聲而去。
李環聽著,心下又一驚,靜一師太乃當今有名的神尼,平時她皆閉不見客,今日竟肯出來一證證據之真假,蕭王爺此番為了這凌嵐公主,真是下了大功夫的。
他不覺投去幾眼,蕭王神色淡靜,面色深深,又去看面色平靜無波的公主,甚覺驚奇。
紫珞知道他在驚奇什麼——這位靜一師太,其實是她讓金晟帶著朧月去相請的,是友而非敵,這尊大佛一來,可令在場一些倚老賣老的老古董啞口無言。
不一會兒,一身素淡灰袍的老師太自廳殿外走來,神情淡靜的行過一禮。
堂上幾位大人,都知道這靜一師太與當今皇上是二十幾年舊交,不敢怠慢,紛紛起來還禮,連幾位王爺也站起身見禮。
靜一師太面帶慈善的笑容,和氣融融的目光緩緩往紫珞身上掠過,用探索的目光深一睇,紫珞福一禮,師太淡一笑,溫溫似暖日。
李環代表眾人,請靜一師太一辯這佛經年份的真假,師太唸了一聲“阿彌陀佛”,含笑取來兩本經書翻看。
一會兒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