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而答,道:
“依照經書的新舊程度來看,至少有三年以上,而所用紙墨皆為南詔庵院所特用,張張皆透檀香,北滄庵院則習慣清淨無味之紙之墨,這是北南兩地之差異。至於這字韻也極顯佛家之寧靜無波之氣,觀其筆法神韻,非久住庵堂之人所不能書成。”
世人皆知,靜一神尼的書法堪稱佛門界一絕,她這麼說了,那自然是沒有差錯的。
刑部尚書和御史臺也有翻看,憑多年經驗可以斷定,這些經書確非一時可偽造。
李環也翻開卷宗,果見那顏體字和凌嵐所寫絲毫不差,而那遲體字抄成的經書,則和案臺上的“罪證”,雖筆墨似出一家,可那入目而來的韻味,則有異別之處——
經書上的字,絹雅中透波瀾不驚之神韻,而那買兇犯案的“證物”,字形顯得急躁不寧。
緊接著紫珞又請李環去將這幾天在牢中所寫的紙箋取來再作對照,同為遲體字,獄中所寫和經書上的字,同屬一脈神氣,確該算是其平時筆墨之神韻,連靜一師太也道那密函有刻意偽造之嫌。
如此一來,案情急轉直下。
殿內一陣沉寂,只有沙沙的翻書聲。
這時,紫珞又施施然的再次重申:
“三位大人,這些密函當真是偽造的,觀其字之形神理韻,可見有人是蓄意加害凌嵐,並且這意圖不軌之人,尚是宮中奸細,否則,如何能得了藏於宮中薄房的答題筆墨,摩仿到可以假亂真的地部……
“不過,摩仿永遠只是摩仿,終有破綻可尋……除字型神韻不對外,凌嵐還可指出一大破綻……”
刑部尚書本死死的盯著經書細瞧,聽到這話,又開始吹鬍子瞪眼起來,心下驚怪,忍不住叫起來:“哪還有破綻?”
好鬱悶,自己幾十年書法經驗,盡會看走眼——不光看走眼,而且破綻還不止一處,尚書大人臉孔有些掛不住了,真是好生丟臉。
他怒瞪,素衣女子卻淡淡一笑,如拂面而來的春風,讓人覺得愜意,尚書大人不覺一呆。
紫珞則凝眸睇著呈於三位大人跟前的蠟紙:“可否借所謂罪證以及御園所寫的舊紙一用……凌嵐可讓那破綻無所遁形……”
三位大人私下一議,讓人把兩張紙箋送至她跟前。
紫珞雙手執紙拎在半空,示意所有人看:“問題就出在這裡,大人們且瞧明白了,這兩種字型,所用之墨,截然不同。”
她這麼一說,眾人皆翹首而看,但哪能看出什麼名堂。
靜一師太,瞄了一個眼,眸底的笑,漸深濃,似乎在贊:真是一個心細如塵的孩子。
“別故弄玄虛了,直截了當的說明白了,這墨有什麼問題?”
安王支著下巴,迷惑的眨著眼睛,對於這種東西,他是從來不會去研究的。
紫珞放手中的宣紙,繼而取來硯臺上的漱金墨,說道:
“這是漱金墨,是官墨,又稱瓊墨。那日,宮中御園所用之墨就是這種墨!這事大家皆是知道的是不是……”
說到這裡,她又放下漱金墨,轉而將那“罪證”提在手上,口語一變,道:
“但使用在這‘證據’上的墨,卻不是瓊墨。
“這種墨,稱之為煙墨,也是民間慣用之墨——
“幾位大人,凌嵐這些日子以來或身居待嫁館,或深居蕭王府,書房四寶皆為北滄官用之物,若有書信往來,所用之墨必為瓊墨,再無別他……也許,大人會說煙墨是尋常之物,民間廣用。這話倒也實情,可偏偏這卻不是一般的煙墨……”
“怎麼會不是一般的煙墨?”
安王聽得心癢難捺,忍不住跳了過去,好奇的接過那漱金墨,再往那紙片上直瞧,實在想不到這當中有那麼多的玄機。
他不是行家,哪能看出裡面有什麼花樣,臉上頓露驚奇之色:“奇怪,你怎麼懂得那麼多?”
“家父對墨頗有研究,凌嵐跟著便學一些!”
紫珞笑笑,將凌落下來的幾縷青絲綰到耳後,纖纖身姿,傲骨錚錚。
金賢看著這個溫潤如發光美玉似的女人,第一次發現,自己竟有些敬佩起她來:“嗯,你且說……”
“本王來說……”
金晟忽站了起來,大步跨來,將那兩張紙執著手心看著,而所有人的目光則聚集到他身上。
“煙墨產自我北滄東峰峽,可分幾種,一種民間所用,有香墨和本色墨之別,一用官家專用,名為珍墨——
“這珍墨,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