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賽馬都給忘了。你下賭注了沒有?”
“噢,小數目——五十個路易。”
“哪一匹贏了?”
“諾鐵路斯。我賭的就是它。”
“一共有三場賽馬,是不是?”
“是的,騎士俱樂部送了一個錦標——一隻金盃。你知道,那場賽馬會上發生了一件非常稀奇的事。”
“什麼事?”
“不要講話了!”愛音樂的那一部分觀眾又怒吼了起來。
“嘿,那錦標竟被大家完全不熟悉的一匹馬和一個騎師奪了去。”
“有這樣的事?”
“一點都不假。誰也沒注意到參賽的馬中有一匹名叫萬帕的馬和一個名叫賈布的騎師。突然地,出發地點來了一匹棗騮馬和一個象你的拳頭差不多大的騎師。他們至少得在那個小騎師的口袋裡塞一個二十磅重的鉛丸才能使他夠重量,但儘管如此,他還是超出了和他競爭的阿里爾和巴柏,至少整整超出了三個馬身。”
“後來有沒有查明那匹馬和那個騎師是屬於誰的?”
“沒有。”
“你說那匹馬的名字是叫”
“萬帕。”
“那麼,”阿爾貝答道,“我的訊息要比你靈通了,我知道那匹馬的主人是誰了!”
“那邊不要講話了!”觀眾裡面又有人喊道。而這一次,由於那種命令的口吻裡含著明顯的敵意,這兩個青年人才初次覺察到那個命令原來是衝著他們發的。他們轉過頭來,向人群裡搜尋著,究竟是誰敢對那種他們認為無禮的行為負責,但沒有一個人來應答這種挑釁,於是這兩位朋友就又把臉轉到了舞臺上。這時,部長包廂的門開了,騰格拉爾夫人,她的女兒和呂西安·德佈雷進來入座了。
“哈,哈!”夏多·勒諾說,“那兒又來了你的幾個朋友啦,子爵!你在那兒看什麼呀?你沒看見他們想引起你的注意嗎?”
阿爾貝及時轉過頭來,剛巧看到男爵夫人對他和藹地搖了搖扇子,至於歐熱妮小姐,她是很少給恩賜她那一對黑色大眼睛的秋波的,甚至對舞臺上望一眼都難得。
“我告訴你,親愛的,”夏多·勒諾說,“我想象不出騰格拉爾小姐有什麼使你不滿意的地方。就是說,暫且不管她的門第,在那方面她自然低了一點,但我想你也不見得會十分計較的。倒是我覺得她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姑娘。”
“要說漂亮,那當然羅,”阿爾貝回答說,“但她不合我的口味,我承認我喜歡一個比她更柔弱更溫順和更女性化的人。”
“啊唷唷!”夏多·勒諾大聲說道,他因為自己是一個三十歲的人,所以就對馬瑟夫做出了一種父輩的神氣,“你們年輕人是從來不知滿足的。你還想要好到什麼程度呀?你父母給你選的這位新娘就是把她當作一位活的狩獵女神也滿可以說得過去的,可是你還不滿足。”
“不,就因為她象狩獵女神我才害怕呢。我倒喜歡五穀女神或畜牧女神的那種風度。至於這位性喜狩獵的女神,她的身邊老是圍繞著山靈水妖,我可有點心慌,深恐有一天她會使我落得個蚌殼精的下場。”
的確,你只要向騰格拉爾小姐看一眼,就可以發現馬爾塞夫所說的她身上所有的那種特徵。她很漂亮,但是,正如阿爾貝所說的,美得未免有點太鋒芒畢露了。她的頭髮象炭一般黑,但在它那種很自然的波浪之中,可以觀察到它拒絕受別人擺佈的某種抗拒力。她的眼睛和她的頭髮同色,睫毛很濃密,上面有兩條彎彎的眉毛,但她的眉毛有一個大缺點,就是幾乎老是習慣蹙皺著,她的整個臉上總帶著一種剛毅堅決的表情,頗不具備女性的那種溫柔。她的鼻子的形狀很適合做雕刻家塑朱諾[希臘神話中宇宙大神之妻——譯註]的模特兒,她的嘴裡一口珍珠般雪白的牙齒,嘴巴的缺點或許是太大了一些,而且,由於她的嘴唇過分的紅,就更引人注目,也使得她那蒼白的面板似乎顯得更缺少血色。在這個幾乎象男人的臉(就是馬爾塞夫覺得極不合他口味的臉)上更加重了男性氣味的,是一顆比一般雀斑大得多的黑痣,正巧長在她的嘴角上,這更加強了她臉上那種堅定不移和倔強獨立的表情。歐熱妮小姐身體上其餘的部分和剛才形容過的那個頭部十分相稱,正如夏多·勒諾所說的,她的確會使你想到狩獵女神,只是她的美更富於陽剛之氣,更近於男性的美罷了。論到她的學識,唯一可能找到的缺點,和一個苛求的鑑賞家在她的美貌上所能找到的一樣,就是那些學識象是屬於男性的。她能講兩三種語言,是一個很好的藝術家,能寫詩,會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