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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洛採發顫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們……好像越走越偏遠了……”

沒有人回應。

片刻後,洛採的聲音帶了哭腔:“我們、會不會死啊……”

回答她的卻只有馬車飛快行駛的軲轆聲。還有一片死寂。

碧城一直坐在窗邊看著外頭的景色,臉色越來越陰沉。她並不擔心會死,也並不迷茫要去哪裡,因為她已經認出了道路——馬車行走的地方雖然是荒郊野外,可是地面卻平整潔淨,道路兩旁古木參天,道旁甚至還有些許路段有圓潤的鵝卵石鋪砌而成……

帝都附近,有這樣的景緻的地方只有一個。

皇陵。

夕陽西下時分,皇陵巍峨的石匾終於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碧城心裡的陰霾終於上升到極限,或者可以說是強烈的不安。這裡是楚家的陵墓,和謝則容沒有一點關係。他到底想做什麼?他能做什麼?

鐵騎隊下了馬,跟在謝則容身後緩緩入了皇陵。所有的女姬走在中間,後頭跟著的是禁衛。碧城走在人群中,只覺得壓抑得喘不過氣來——皇陵中埋藏著楚氏皇族歷代先祖,而她……卻是個怪物。

日暮。

謝則容終於在皇陵的最深處停下了腳步。楚氏皇陵構造精巧,在皇陵最深處是與宮中祭塔同樣構造的高塔。燕晗習俗,宮中祭天,皇陵祭祖,兩塔雖位置不同卻構造相仿,寓意燕晗昌盛萬載,楚家天下永固。而現在,謝則容卻在塔下停滯了腳步。

碧城遠遠站著,仰起頭看高聳的祭塔,忽然有些恍惚,直到謝則容出聲——

他道:“司樂留守,司舞隨孤上去。”

碧城猛然抬頭,卻只見著謝則容飄然登塔的身影。在他身後是猶豫著跟隨的其餘幾個司舞,而其他人則留守在了原地。她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咬咬牙,踏上了塔周的階梯。

祭塔重地,閒人莫入。謝則容到底是想做什麼?

祭塔高聳入雲,只有在每年的祭祀良辰吉日,才有能工巧匠安上可以供人步行的木梯。碧城跟在所有人身後,自然也沒有人可以看得見她扶著塔身的指尖在微微顫抖。

良久,漫長的攀爬終於到了盡頭。她的脊背上已經冷汗密佈。許多過往的記憶與現世交織在一起,喧鬧地在腦海裡爭著搶著掠奪著,到最後都化作了一絲絲脹痛。最可笑的是,今日朝鳳樂府給的居然真的是一襲紅衣,就像是……新嫁衣一樣。

謝則容臨風站著,寬大的衣襬被吹得獵獵作響。

碧城站在他身後,眯著眼看他出神的模樣,心上有一點點罪惡的種子忽然發了芽,迅速地滋長開來。

……這兒,沒有守衛。

而他在走神。

如果……如果……

她悄悄捏緊了拳頭,強壓下心頭的慌張,一點一點把呼吸調整到最緩。只要輕輕一下,雖然他會武,但是任何輕功都需要有借力的點才能身輕如燕。只要輕輕一下,讓他觸碰不到可以借力的塔身墜下……是不是,就是一了百了?

是不是,就可以結束這一場噩夢?

殺念常常像種子,一旦萌芽,就一發不可收拾。

碧城小心地挪動著腳步,儘量不發出一丁點聲音來,半步,一步,一步半……到最後只剩下還有三步距離的時候,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謝則容……

這一推,她不一定能夠懸崖勒馬,可是也許那也是最好的結果——

錚——一聲尖銳的聲音響起來。

碧城還來不及有所動作,只見幾抹黑影忽然自祭踏頂端的一處拐角忽然閃現,直直地像謝則容襲去!

刀光雪亮!

碧城急急止住了動作,閃身退到角落。刺客?

“啊——”洛採第一個反應過來,尖叫著蹲下了身。

幾乎是一瞬間,謝則容身形一閃,躲開了那致命的一劍,順手牽住了第一個手腕用力一拽奪下刀刃,驟然轉身劃破了第二個刺客的喉嚨!第三個刺客電石火光指尖從他身後出現,他稍稍側身,橫刀曲腰,活生生把那人的臉割裂成了兩半!

碧城冷眼看著,一時間心思複雜。她已經有許多年沒有見過他這副模樣了,他自邊疆回帝都後,收起了戰甲與刀劍,穿上儒衫拿上摺扇,笑起來春風拂面,早就沒有了殺人飲血的模樣。她都已經快忘了,他當年在沙場之上有鬼戾之稱。她想象不出,如果剛才刺客沒有出現,她真邁出去那一步……那麼,她會在哪裡?

一夕之間,所有的刺客都已經被制服,殺的殺,丟下祭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