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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最後的財富。而這筆最後的財富也將不久於自己的手中。所以,老年人更能感受到絕對意義上的死亡,而絕對意義上的死亡才更能接近死亡的本質。

老年牙齒脫落身體各機能的喪失,只是生理上的衰頹,並不能影響人整體生命的感覺,生命自始自終都是完整的和整體的,並不像蒙田所言,到了老年,人就只剩下了二分之一或四分之一的生命。人在任何時候失去生命,都是整個生命的失去,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

一次睡眠

一次睡眠

並不太明亮的白熾燈光下,大姐和母親在編著葦蓆,透明的篾條在他們的手的動作中柔軟的舞擺,發出輕微的響動。母親和大姐都很少吱聲,只是偶爾聲音不大的交換一下意見。禾趴在被窩裡看著母親和大姐編席子,母親和大姐坐在臨時搭起的北鋪上,黃色的白熾燈光懸在他們頭上很近的地方。由於屋裡搭起了北鋪,燈也挪了地方,不再原來的位置了,屋裡的景象讓禾覺得新奇又陌生,與平時有了不同。禾在南炕的被窩裡,禾所在的地方有一些昏暗,他看著母親和大姐靈動的手指在篾條間穿梭。

禾一覺醒來,看見母親和大姐在編席,白熾燈光還是那麼不太明亮著,懸在她們的頭上。她們的髮絲帶著一圈暈的光輝,她們不說話,像兩個只會幹活的木偶人。秋再次醒來時,發現大姐和母親還在編席,但是他又很快睡去了,在睡去的一剎那,他覺得大姐和母親的形象很久遠。好像他在很久以前就看到過了,而實際上這中間只隔了一次睡眠。

午後

窗子敞開了,這是一個雨後的下午,孩子把頭從敞開的窗子探出去,清新廣大的世界撲面而來。孩子看到了冥冥的天,以及南天上半個隱約的彩虹。孩子恍惚記得自己曾經歷過這樣的雨後,也是在一個下午,也是這樣從敞開的窗子望出去,看到了同樣冥冥的天,以及隱約在南天的半個彩虹。這樣的情形在他的生命中經歷過,但他已無法記得更具體。他覺得那就是童年,只在感覺中存在的童年。

走進一片風景

走進一片風景,腳下是纖纖的小草,身旁有樹,輕靈的風穿過樹隙,發出聲響。小路向前延伸著,幾朵雲凝駐在的灰藍色的天空中。我已記不清有多少次走進這條小路了,但每次她都給我帶來寧靜和感動。我發現這片風景是自然偶然設計的一個詩的形式,帶著詩心的人走進去,內容就有了。

又一個春天

又一個春天

在一個沒有名字的春天,我趕著犁去地裡,我覺得這個春天很美好,以至讓我愛上了這個世界。但我無法表達,只是讓愛在心胸中溢盈。我路過一座墳,墳旁立著碑,碑上刻著墓主的名字,是兩個人。他們都是我所熟悉的村裡的老人,女的已去世四年多,男的去世還不到一年。墓碑在溫暖和熙的春日下有一種時光的感覺,好像已經非常久遠了。它埋在土中,生了根,已與大地融為一體,成了大地的一部分。墓中的兩個老人在村子裡已經生活很久了,在村中的每條小道上,人家的門前,小院裡,乃至於那家的炕頭上,我都能憶起他們的身影。彷彿他們還活著,還不曾死去,說不定什麼時候,我還會在村子裡不經意的碰到他們。但我知道他們確鑿是死了。

天很藍,大地平展展的,遠處的村莊房舍儼然,屋頂上汪著一層透明的水汽,都靜靜的。太陽燦燦的懸在頭頂,一切都很真實。我趕著犁往前走,現在是春天,在很多個春天我也曾這樣荷犁走過,我發現腳下衰草的根部已經微微的泛出了綠色。又一個春天開始。

追緬的季節

在每個季節,我都要勾起對從前同一季節的感受,那是一種經過時間輪迴後,對另一個相同空間的留戀,空間似乎還是原來的空間,但時間已經位移。我站在春夏秋冬裡,懷念著從前春夏秋冬裡相同的感受,甚至懷念從前的懷念。一個生命置身在四季輪迴的空間裡,感受著四季的輪迴,也輪迴著對四季的感受。但我並不感到世界的重複和單調,反而因為每個輪迴的永劫不歸,而對世界有一種深深的沉湎和眷戀。我知道,我對我此時所置身的這個季節的記憶和感受,將會成為下一個輪迴來臨時懷念和追緬的根由,但當我追緬和懷念時,此時的季節卻再也不屬於我了。

不盡的留戀

不盡的留戀

趙君被診出得了一種罕見的病症,治癒率為零。但趙君並沒有因此放棄希望,他才二十八歲,不相信自己會這麼早離開世界。也許會發生什麼奇蹟,他就會活下來。

經過不懈的治療,趙君的病仍未好轉。他知道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