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周國還是夏國都不會有胡亂興兵之舉,而我中州非到不得已,更是鮮少起兵戈。炎侯所指何人,不妨直截了當地告訴諸位就是!”
話一出口,練鈞如便感到炎侯身上冒出一股森寒的殺氣,牢牢地鎖定了自己的身體,竭力控制才使自己的臉色絲毫不變。適才伍形易在背後傳音,讓他出言為華王姜離解圍,他實在無法才只得硬著頭皮強自出頭,心中卻不住暗罵伍形易的狡猾。
第二卷 四國朝覲 第六章 擠兌
炎侯陽烈萬萬沒有料到練鈞如竟然敢當面說瞎話,正欲冷言嘲諷,身邊的周侯樊威擎卻忍不住站了出來。儘管心知是計,但樊威擎並不想讓陽烈這麼一個莽撞的傢伙攪亂了一局好棋。
“炎侯,寡人倒未曾想到,以炎國的軍力之盛,還有人敢打您的主意?且不說我等同為諸侯,斷然沒有輕易侵擾他國邊境的道理,就是陛下,也絕不會不教而誅,讓你吃一個啞巴虧。炎侯,倘若寡人記得沒錯,倒是你曾經有越過國境冒犯他人國土的先例,莫不是那一千個軍士也犯了同等錯誤吧?”樊威擎一掃平日的溫文爾雅,語氣異常辛辣諷刺。
夏侯閔鍾劫見周侯率先發難,首當其衝的又是他最討厭的炎侯,哪會甘落人後,立刻陰陽怪氣地補充道:“周侯所言甚是,歷來炎侯的軍士總有些不規矩的行為,時常在他人國界之內偷雞摸狗的,難道是這一次踢到了鐵板?寡人倒是未曾聽說國內有什麼擊退敵軍的訊息,殲滅的盜賊倒是有好幾股,不知炎侯的人是否混在了裡頭?”
炎侯陽烈幾乎氣得倒仰,若是單單夏侯出言諷刺,他還能反唇相譏,可是一向不偏不倚的周侯樊威擎都站出來攪這一灘渾水,他便不敢輕舉妄動了。瞥了瞥另一邊有如老僧入定般的商侯湯秉賦,他第一次生出了孤立無援的感覺。畢竟,即便他身為炎侯,在炎國之內聲勢浩大,一呼百諾,在這王宮中也很難找到同盟。他驟然想起行前一眾下屬的勸諫,卻已是有騎虎難下之感,臉色瞬息萬變,轉眼已是漲的通紅。
華王姜離好整以暇地看著周侯和夏侯應對著炎侯陽烈,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種身為君王的自傲。以往只要有兩位以上的諸侯前來朝覲,朝堂上就必定是吵成一片,各說各的道理,最後還得歸罪於他這個天子。如今,中州仍是那點國土,朝中仍是那幾個大臣,局勢卻是發生了微妙變化,換作從前,周侯樊威擎這樣聰明自持的人決計不會第一個站出來論戰。
“好了,好了!炎侯興許是匆忙間得了國內傳來的訊息,一時失誤也是可能。依朕之見,怕是東夷那些小人又在琢磨些什麼雜七雜八的小動作。不過是一次小敗,炎侯又何必耿耿於懷?再者,朕新得練卿輔佐,無需多久,王軍八師就可以齊齊整整地再現世間,屆時也可以為眾卿分擔一二。”他也不看底下四位諸侯突然無比難看的臉色,環視群臣道,“朕已經老邁,卻並不會忘記列祖列宗的教導。如今神州外有四夷,內有種種隱患,須得同心同德抵抗外敵才是,又怎可自相傾軋?炎侯乃是深明大義之人,又是朕之臂膀,應該不會一意讓親者痛,仇者快吧?”
炎侯陽烈本就是四位諸侯中智計最劣的一人,若非前代炎侯只有他一個嫡子,再加上其時幼弟陽無忌尚小,怕是他也無法繼承這諸侯之位。此時,他被姜離的幾句話擠兌得瞠目結舌,若要直指中州王軍滅了他的一千精銳,則依照眼前態勢,一旦被人拿出信使所傳的密信,殿上的周侯和夏侯就會對他不利,說不定屆時連大殿都出不去。天子確實不能輕易誅戮諸侯,可是,只要其他三位諸侯一意認為他罪孽深重,把他關在中州還是辦得到的。
陽烈自忖膝下無子,亂了炎國則大事休矣,只能勉強剋制心中怒火,躬身一揖道:“陛下所言甚是,是臣孟浪了。先前訊息乃是信使晝夜送來,許是臣沒有細看的緣故。東夷陰柔狡詐,應該是他們在背後搗鬼,臣回國之後一定好生掃蕩,讓他們知道天朝神州的威嚴!”
這突兀的一番話讓群臣頓時議論紛紛,姜離卻是讚許地點點頭。“好了,今日各位遠來辛苦,朕早已令膳夫備下盛宴,待會就在隆明殿賜宴吧。朕已經命人去請四位公子前來,你們分別多年,也可以趁此機會小聚。對了,朕聞聽炎姬也隨同炎侯來了華都,不知傳言是否屬實?”
炎侯此時心情大壞,頭也不抬地嗯了一聲,便再無其他言語。姜離卻是留上了心,側身便命身旁內侍前去延請炎姬一同前來赴宴。練鈞如卻是隻知道炎姬乃是炎侯愛女,見朝中其他人都是面露喜色,不由大為奇怪。
侍立在練鈞如身後的伍形易心中微動,見練鈞如一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