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帶了六個孩子,不然就得腫嘍。”
挽杉笑道:“快別跟我耍貧嘴了,叫那幾個孩子準備準備,等會兒估計就得她們忙活了。”
併吞
戎須族與鳳棲的地盤以白砂河為界,東邊與寧諾隔著塔瓦河和遼闊的天湖,西邊隔著牛角山和老林子是薛氏的牧場。
早年的戎須族曾經是鳳棲大公爵的外戚之族,那時候的戎須族有一百來萬人口,幾代族長都是野心勃勃且能力高強,也因此戎須族佔據了茨夏最好的一片牧場。連人口遠多於戎須族的踏顢族也不敢對他們有任何不敬。若沒有蒙澤人的禍害,戎須族很可能會發展壯大,說不定有天也會取代鳳棲的地位,成為這塊大陸北方草原的霸主。
但這一切,不管是否曾經是他們的夢想,都因為野蠻而強大的蒙澤人而成為不可能。
人性是一種難以揣摩的東西。有些人會在順境中消磨,無所事事,卻能把逆境當作考驗;他們骨子裡有一種不服輸的悍氣,苦難只能調動起他們所有抗爭的意志;他們百折不撓遇挫越勇,直到被命運的巨輪碾壓的粉身碎骨,或者,最終扼住命運的喉嚨,讓它低頭,俯首帖耳;有些人正好相反,處順境則得意洋洋,飄飄然如御風凌雲,處逆境則怨天尤人,隨波逐流,漂到哪兒算哪兒。
不知道陳曦或者魯那族哪個更能跟前者掛上鉤,反正戎須族幾個首領可以當之無愧成為後者的典範。
當戎須族還在相對強大的時候,首領們並不滿足,她們惦記薛氏的牧場,羨慕大公爵的宮殿,她們雄心勃勃,渴望能夠掌控………即使不是一切,至少,也要一方天地。
然而災難降臨,天崩地裂間,一條鴻溝阻擋了蒙澤北遷之路,也阻擋了戎須族的勃勃雄心;幾十年磨折下來,戎須族人口減半,牲畜更少,最好的草場一部分放棄給蒙澤,還有一些被薛氏蠶食,戎須人衣不蔽體,即使在雨季涼爽季他們的食物也有一半是野菜野草,她們雄心不在,希望不在,苟且於世,知道自己最終只能成為蒙澤的腹中物,唯一的盼望是那天能遲些來,再遲些來。
那一天還沒到,旱季先到了。酷烈的太陽蒸烤著大地,空氣彷彿都被燒的扭曲著掙扎著呻吟,一切曾經的顏色都讓給了枯黃,牲畜脫了毛,人是沒什麼毛可脫的,但也恨不得整天泡在水裡才能喘上這口氣兒。
每年乾旱季節的後兩個月對於茨夏人來說都是煉獄般的煎熬,這個時候大部分季節河流或是水塘都已經成了泥塘,地表的植物已經被人被牲畜啃淨了,就連泥塘邊那些能入口的根莖都會被挖出來充飢。
日頭斜斜地掛在山頂,二十六歲的左力揹著她的弓箭,扛著她的青銅長矛,她的前面是揹負著差不多全部傢什的奴隸,如果不是依然在緩慢的移動,那奴隸看起來更象一具乾屍;她的三個男人趕著僅存的幾隻棕羊跟在她身後;她的正夫是已經死了的,那三個男人也就沒什麼正不正的,反正也就是她洩慾的工具;那些男人身邊背上,是她的四個孩子,三個女兒,一個最大的是八歲的男孩;如果不是她狠心溺斃了,她應該還有兩個男孩;不過在食物那麼匱乏的地方,那樣賣不了兩隻棕羊的男孩養不養不吃緊,養他們到十六歲有可能要超過兩隻羊的耗費呢。
在她身後的視線以外,是她年過五十的父親。他守著她們的窩棚和一隻棕羊。能不能熬過這個旱季就看那隻棕羊能不能每天找到點兒乾草,讓他喝上一碗奶,以及,他的造化。
左力帶著她的家人艱難地跋涉著。她們今天早晨在一個只有泥漿的小河溝邊找到了幾塊沙薯莖,雖然十萬分不情願,但左力不得不分給那個奴隸幾口。她的另一個奴隸十幾天前已經死了,如果這個也死了,那麼一旦蒙澤來了,她的替死鬼沒了,她就得自己去頭陣。
日影斜斜地把她們的影子拉的老長,這一家人疲憊地晃著枯瘦的身體,向著天湖岸邊走著;在她們的周圍,幾千同樣面色黎黑的族人也象她們一樣拉家帶口,幽魂般向著如今唯一的水源挪移著。
腳下忽然傳來劇烈的震動,這震動比大群蒙澤們奔跑的動靜還大,行進中的人們不由吃了一驚。左力回頭,就見黑啞啞的一大群自西北兜著圈子向東南方以極高的速度接近著,逆著光線,看不清楚,但左力知道那些不是蒙澤,那是騎在馬上的……馬賊!?
左力大驚,忙喊:“快帶著孩子跑!”
就她們周圍這些餓的奄奄一息的族人,要想對付那麼多馬賊是萬不可能的。左力完全是出於做母親的本能摘下弓箭……但已經來不及了,幾息之間那洪流般的馬隊已經奔到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