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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而且是親熟之人。”顧震道。

姚禾朝桌上望去,桌上擺著一套青瓷茶具,一個茶瓶,三隻茶盞,茶盞裡都斟滿了茶水。四根條凳,只有靠外這根擺放得整齊,右邊那根翻倒了,裡邊和左邊的都斜著。

姚禾暗想,看來是葛大夫和另兩個人在一起喝茶,葛大夫坐靠裡的主座。兇手恐怕是左右兩個人之間的一人,或者兩人 ?右邊的條凳倒在地上,難道兇手是右邊這個?他不知為何動了殺機,跳起來去殺葛大夫,才撞翻了條凳?

萬福走到左邊,拿起茶瓶往裡覷看:“瓶裡還有大半瓶茶水,看來只斟了這三盞茶,而且,三個人看來都沒有喝。”

顧震道:“姚仵作,你查一查那茶水。”

姚禾忙走過去,端起右邊一杯茶,見茶水呈淺褐色,微有些濁,是煎茶,盞底沉著一層細末。他端起來聞了聞,冷茶聞不出多少茶味來,只微有些辛辣氣息,煎茶時放了些姜和椒,除這些茶佐料外,似乎還有些什麼,他又仔細嗅了嗅,嗅不出來。他便伸指蘸了些茶水,用舌尖微微沾了一點,在口中細細品驗,除了茶和佐料的辛香之外,果然另還有些辛麻,是曼陀羅!

他長到十一二歲時,他爹就開始教他仵作的行當,其中最難的一項便是驗毒。一般驗毒有兩種辦法,一是檢視屍身症狀,二是用活的貓狗來試。若急切之間找不到活貓狗,便得用第三種辦法——嘗。

他家祖上就一直任仵作行當,家傳的秘法之一便是嘗毒。每次嘗毒只蘸一小滴,並不會有大礙,而且時日久了,體內自然生出抗毒之力。只是初學時卻極險惡,對毒性、毒味沒有任何經歷,嘗少了,根本嘗不出來,嘗多了,又會中毒。那幾年,他經常嘗得頭暈目眩、口舌腫爛。花了五年多才漸漸掌握了各種毒性。像這曼陀羅,舌尖只需沾一點,便絕不會錯。

他忙向顧震回報:“顧大人,茶裡有曼陀羅毒!可致人麻痺窒息而死。”

顧震目光頓時變得陰重:“真的?難怪都沒有喝這茶。”

萬福道:“這死者是大夫,又是主人,茶裡的毒恐怕是他下的。不過,另兩個人似乎察覺了,並沒有喝。看來,這主客之間都存了殺意,主人謀害不成,反倒被殺。”

“顧大人,還有這血滴——”姚禾指著屍首左側的地上。

剛才驗屍時,他已發現地上血滴有些異樣。死者由於肺部被刺穿,倒地後口中嗆出血來,血滴飛濺到他左側的地上,但上下兩邊能看到血滴濺射的印跡,中間一片地上卻看不到。

顧震和萬福也小心走過來,彎腰細看,萬福道:“看來死者被刺後,有人在他左邊,擋住了噴出來的血滴。”

姚禾補充道:“看這寬度,這個人不是站著,而是蹲著或跪著,才能擋住這麼寬的血跡。”

顧震道:“屍首頭朝西北倒著,兇手應該是從右邊位置刺死的他,該在屍首右邊才對,為何要跨到左邊?”

萬福指著桌子左邊的條凳說:“看那根條凳,它是朝外斜開,左邊這個人是從門這頭起身,繞到屍首腳這邊。”

顧震道:“只有右邊這根條凳翻到了,而且是朝外翻到,坐這邊的人看來起身很急——”

萬福道:“最先被攻擊的是他?”

顧震道:“看來是左邊這人站起來攻擊右邊這人,右邊的人忙跳起身躲開——”

萬福道:“左邊這人又去攻擊刺死葛大夫?”

“恐怕不是……”姚禾忍不住道。

“哦?為何?”顧震扭頭問他。

姚禾指了指桌上的茶瓶,他留意到茶瓶放在桌上的位置,並不是放在中央,而是靠近左側:“這茶瓶靠近左側,斟茶的應該是他,而不是葛大夫本人。”

萬福納悶道:“主人不斟茶,反倒是客人斟茶?”

“未必是客人——”顧震望著姚禾點了點頭,眼中露出讚許。

萬福恍然道:“對!葛大夫有個兒子,叫葛鮮,是府學生,禮部省試考了頭名,剛應完殿試,前兩天被同知樞密院鄭居中大人招了女婿,說等殿試發榜後就成親呢。這麼說,昨晚是葛家父子一起招待一個客人,這客人坐在右邊這根凳子上,葛鮮起身去攻擊那客人,不對呀!死的是他父親——”

顧震道:“也許是誤傷。”

萬福連聲嘆道:“他去殺那客人,卻被客人躲開,葛大夫當時恐怕也站起來了,正好在客人身後,那一刀刺到了葛大夫身上。葛鮮誤傷了父親,自然要跑過去檢視父親傷勢,便跪到葛大夫的左邊,所以才擋住了濺出來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