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敗後憑人處治,此鞭如在他手,難保不被強奪,豈不可惜?念頭一轉,也留了心,準備少時設辭應答不提。
這時錢、苗二人業已打在一起。初上手時,苗秀成心慪他,又為證實去年未用煞手之言,且鬥且說:“姓錢的,我為請娘觀看背後能守母教,這便是去年和你初會所用幾手毛拳,不是傳家掌法,你看沒兩樣吧?有什煞手趁這時施展,還許撿點便宜略佔上風,再不下手,等我換了掌法,你就要跌倒了。”錢復先見苗秀本領和去年初會相差無多,心中暗喜,益發加急用煞手進攻,打了一會不分勝敗,聽敵人又出語奚落,脫口怒喝道:
“姓苗的!你有本領只管施展,說這些便宜話作什!”苗秀笑道:“是真的麼?那我就要得罪了。三照面以內不叫你倒,我不姓苗。”說罷略一招架,倏地長嘯一聲,往後倒縱出去。
錢復畢竟得過高明傳授,起初忿火頭上,出語不曾思索,聞言猛想起敵人掌法尚未施展,既說大話,必要換招變式,也留心了。見苗秀往後縱退,更不怠慢,忙即施展家傳本領,雙腳尖微一點地,兩臂一分,連身縱起,一個“翔鷹撲兔”的身法,雙手由分而合,用“餓猿摘果”暗藏“盤花蓋頂”的家傳三煞手,跟蹤縱撲過去。這一下運足全力,恨不能手到成功,將人打倒,身手也頗矯捷靈速。連陳業替他捏著一把汗的人,都想不到敵人會自現破綻,吃他乘隙施展本門絕技,勝算要佔多半,方自代他暗幸。誰知苗秀故意用此誘敵之計,身法竟比他還要快,倒縱出去,腳尖才一點地,早又朝前縱回,身子離地才現出解數。兩人恰好撞上,勢又都急。錢復瞥見敵人忽又縱迎上來,還在妄想用本門絕技取勝時,不料苗家掌法慣於死中求活,險中取勝,動作快極。他這裡雙手剛朝前一迎,猛覺掌風勁急,迎著前胸打來,暗道“不好”,吃苗秀“分花擺柳”,隔開來勢,緊跟著“推窗望月”,雙掌微朝錢復前胸一按,喝聲道:“著!”錢復立被打中,當時眼前一羔,兩太陽直冒金星,再也禁受不住,凌空倒仰出去。苗秀就這胸前一按之勁,人又高起數尺,“狂風斷箏”,兩腿一分,徑由錢復頭上飛過,搶向前面,反腿朝肩頭一踹,方始輕輕縱落。錢復本朝後倒,經此一踹又改朝前,直似提線傀儡一般,歪歪斜斜,跌扒地上,幾乎暈倒。
說時遲,那時快!雙方同時縱起,才一接觸,晃眼之間便分出勝敗,跌倒了一個。
苗秀縱落地上,指著錢復喝道:“姓錢的!拳腳已分上下,有什別的花樣,只管上手好了!”花四姑本想令二人再比一回兵刃,好看那皮套內所藏何物。不料忘了出聲示意,苗秀下手太急,雖未使錢復重傷殘廢,這一掌一踹著實不輕。等陳、馬二人搶過將他扶起,人已頭暈眼花,胸脅劇痛,微一用力,腰便痠痛欲折,知已岔氣,敵強我弱,再比兵刃力已不濟,樂得放光棍些,暗握陳、馬二人雙手示意不可失言妄上,徒自取辱。聽苗秀髮話,強提住氣,雙臂一揮甩落二人,挺身叉手大喝道:“姓苗的!適才說過算數,拳腳不分勝敗,自然要比兵器。現敗你手,死不皺眉,決無二言。只有三寸氣在,終有相逢之日,何在今天,你如發狂,多說閒話,休怪小爺罵你!”隨告陳、馬二人:“三弟大哥請先回去,不必管我閒賬,只不使阿孃知道好了。”說完人已不支。
花四姑見他雖被打敗,氣終不餒,聽到末句頗有憐意,又看出略受內傷,氣已岔住,見苗秀張口又要發話,忙使眼色止住,親身下階笑道:“嗜你不出,倒還光棍。”隨說將手一伸。陳業知老的下手更辣,當她聞言發怒,自出處治;一時情急,忙側向前面,口喊:“老前輩高抬貴手!”暗用真力往上便擋,底下話未出口。四姑笑道:“你錯會我意了。他已受了點內傷,如不早治,便有三丈氣在,將來也報不成仇了。年輕人這等氣盛,何苦自找苦吃呢?”說時手仍照舊伸出,朝錢復前後心微按了兩按,順勢往腰脅間一理,陳業手擋上去竟自彈回,紋絲未動,方知厲害,退向一旁,不敢多言。錢復一聽身受內傷,盛氣為之一餒,心想關係一生不小,且忍氣由她治好再說,雖不輸口,卻未倔強。等四姑按下去,先覺傷處臟腑震動,又換了一樣痛法,胸略舒暢,不似先前劇痛中還帶著扭結酸脹。按過兩按,手再往下一理,立覺氣血舒暢,腰間酸扭若失,胸前如釋重壓,只胸骨還在隱痛,餘者已減輕許多。身受重傷,還受敵人醫治,並還有一難關未過,尚有下文,不能脫身。這母子如此本領,門前所遇老鬼定不好惹,說不定還有凌辱,端的急不得惱不得,滿臉慚惶,做聲不得。
四姑笑道:“你今日雖然被三兒打敗,照此行徑,只不過平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