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可等到你啦。”王鵬撲到在單非的馬前,抬起頭,紅腫的臉上結著冰碴。
王鵬在前面帶路,一面匆匆交代了情況。自蒼遠跌下山谷已有八日,那日王鵬把訊息帶回營地之後,斷山貓和貓爪就帶了一隊人馬前去搜救,可大雪下個不停,這一來一回再到西峽口,要不是留了人守著,恐怕連當初二人跌下去的位置都找不見。當時已經退到關外的那居大軍按照蘇哈娜最後的交代回撤,不過那個叫克魯巴的帶著一小撥人也留了下來。可是兩幫人不眠不休的往坡下探,至今依然全無音訊。於是兩日後,貓爪讓人給白城送了信,他料到小王爺聽到訊息一定會親自前來,所以才讓王鵬一直守在城門口。
“怎麼到營地了?”一路上光顧著聽,抬起頭才發現已經到了隊伍駐紮的地方,而貓爪此刻正站在營帳前,看他那架勢好像已經等了一段時間,單非當下腦門一熱,聲音又高起來了,“你們都杵在這幹什麼?葉兄弟還等著咱們呢,快跟我走啊。”
貓爪一個健步竄過來拉住了單非的馬籠頭,王鵬抽空喘了口氣,又湊了上來,“小王爺,李副將的意思,這次請你來,是讓你把白城的兵帶回去。”
“說什麼屁話!”單非眼一瞪,嚇得王鵬脖子一縮沒了動靜。
“你別嚇唬老實人,老子不說屁話,你可聽清楚,讓你來就是叫你把你們單家的兵帶走。”斷山貓最不怕的就是和人硬碰硬。
“八叔,你也走,我一個人去。”貓爪背對著大家,但這句話確實出自他之口。
“小貓,你這是說的什麼傻話?我知道你不想讓將士們跟著涉險,那就讓姓單的把他的兵都帶走,可下谷那是九死一生,你要一個人去老子我可不答應。”
“李兄弟,我單非也是頂天立地的漢子,為兄弟本該兩肋插刀,赴湯蹈火,難道我還能怕死不成?”
“兄弟,白城,錦家你都能用性命去守護,但說到底,人的命只有一條,而那下面根本是十死無生。”說完貓爪鬆開馬籠頭,甚至沒留下一個眼神就徑自走進了風雪之中。
留在原地的所有人看著那麼瘦削的背影漸漸被雪片湮沒,卻久久回不過神。最後的那句話,沒有賭氣,沒有炫耀,沒有輕蔑,貓爪所謂的十死無生也包括了他和蒼遠,平靜的好像訣別。
回程的路上所有人都在想那個一向寡語的人最後所吐露的深意,真正的勇並不是爭相赴死,而是為了還能有機會用性命去守護而心懷僥倖的夾起尾巴小心活著。
☆、第五十二章 鬥藝
清晨,一隻灰白的信鴿抖著翅膀落在了城郊一處不起眼的小院裡,一位周身素白的女子小心取下竹管中的字條,還沒讀完,就已淚流滿面。
“綾子……”石頭將紅綾輕輕攔在懷裡,想說些安慰的話,卻再吐不出半個字,在得知瑤城發生的一切之後,悲痛欲絕的又何止紅綾。
不知哭了多久,紅綾才漸漸止住的抽泣,抬起頭,臉龐還溼著淚痕,紅紅的眼中卻透出女子少有的堅毅,“石頭,後面的事就靠咱們了。”
石頭明白那話裡的意思,就像他明白貓爪為什麼要在親赴絕境之前給他們發出那樣的訊息,現在這世上還可以完成師傅遺願的就只剩下他們了,所以一個月後的萬客樓之戰他們必須贏。
櫻都雖然地處中原,但這初冬時節也已經有了幾分涼意,幾輛篷車在萬客樓的後門停住,石頭從車上跳下來,卻只穿了件單褂。回手想去扶紅綾,卻只見車上之人擺了擺手,盈盈一躍活似一條染了仙氣的鮮紅綾羅。
跟在白老闆身後踏入萬客樓,石頭二人謹慎得邁著步子,比以往任何一次出場都來得鄭重,因為在這個櫻都最大的戲樓裡,一場廝殺正要上演。沒有兵刃,沒有流血,天下藝人都雲集在這個巨型角鬥場裡,為了登上聖上的國宴而使出渾身本領。對於其他人,那是一步登天的捷徑,但對於他們,那也許是唯一的機會。
此刻臺上一個赤膊男子正向看官們展示著他那一身堪比頑石的結實肌肉,幾個幫襯的夥計手持刀槍棍鞭輪番上陣,在那身軀之上劈砍抽打。啪啪之聲不絕於耳,看得臺下幾位小姐太太都忍不住要拿起手帕遮眼,可就是這麼一番窮力猛打,那人緊繃的肌肉上也只是顯出輕微的紅痕,面上依然表情自若,真叫人嘆是一幅銅皮鐵骨。
可光是這樣還不算完,手持兵器的幾人退到一旁,就見一個半大男孩雙手拎著個看上去有些分量的桶走上臺去。那男人從容不迫的探□,從那桶裡掏出的竟是個腦袋大小的石頭疙瘩,前排看官剛看清,不覺一股火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