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耍開了參將大人的脾氣,指著荷官破口大罵:“你他媽在出千!”
周圍的賭客都停止了呼喝,轉頭望向我這邊,周圍一下子靜了下來。想必出千的指責對於賭坊來說是關係到信譽名聲的大事,沒有真憑實據通常沒人敢亂說,所以賭客們都饒有興致地望著我這邊,靜觀事態的發展。
“軍爺,”那坐莊的荷官對這種事大概也見得多了,並不因我的指責而驚惶。只見他神情淡漠,聲色平靜如常,禮貌的言詞中不失威嚴,“你要抓住小的出千,儘可把小人的手砍下來,沒有憑據可不要亂說,不然”
荷官說到這適時停下來,任何人都能聽出那“不然”二字後面的威脅之意,沒說下去是給我這參將面子,我卻不領這情,故意找茬似地追問了一句:“不然怎樣?”
“很簡單,”樓上有人淡淡答道,“只需把舌頭割下來就成。”
我抬頭望去,一個神情冷漠的富態中年人正在二樓的樓廊上俯視著我,他那模樣平常得如一個尋常商賈,但一雙綠豆大的小眼中卻有普通人沒有的銳光,直透人心底。我迎著他的目光猛一拍桌子大喝道:“放肆!我就說你出千了,怎樣?不信你這黑賭坊敢動我朝廷命官,堂堂江淮軍參將!”
他嘴角現出一絲譏色,跟著卻又正色問:“可是新近大敗金兵的江淮軍?”
“你以為咱們大宋有幾支江淮軍?”我驕傲地挺了挺胸脯。他神情一變,立刻對那荷官吩咐道:“這位參將大人輸的銀子不論多少,都一併奉還。”
荷官立刻點了一百兩銀子推到我面前,這下大出我意外,正尷尬地不知如何是好,卻聽那人又在樓上道:“咱們退還你銀子,可不是怕你這參將的頭銜,只是在下敬重江淮軍是大破金兵的忠勇之師,這銀子算是在下一點敬意罷了。不然你隨便問問,在這臨安城咱們‘鴻盛堂’怕過誰來?就算是你兵部尚書張大人到了這裡,也要賣咱們‘鴻盛堂’幾分面子。”
見周圍幾個將校臉上都露出深以為然之色,我才知道自己撞到了硬山頭,原本以為開黑賭坊的不過是些街頭小混混,憑我這參將的身份隨便一嚇唬便會軟下來,我就可以利用這些地頭蛇去幫我打聽留意託尼和黛絲麗的下落,誰想對方連我上司的上司,專管天下兵馬的兵部尚書都不放在眼裡,看來這參將還真是太小,也怪我對大宋的官階沒有研究,混個芝麻綠豆大的官就當自己是人上人。幸好今日沾了江淮軍的光,不然還真沒法下臺。
弄清自己的處境,我訕訕一笑,拱手問道:“還沒請教先生大名?”
“好說。”他淡淡一笑,“‘鴻盛堂’江海濤。”
“這是我們‘鴻盛堂’二當家的!”他身旁一個武師搶著補充了一句。我忙抱拳笑道:“幸會幸會!難怪不把張老雞放在眼裡,那張老雞原也不值得讓真正的英雄放在眼中。”
江海濤綠豆小眼中第一次現出了一絲驚異之色,要知道張老雞乃是兵部尚書張大人的綽號,形容他相貌猥瑣像個長脖子的鬥雞,這綽號也就幾個相熟的同僚私下裡叫叫,像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叫出來,那簡直是在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這話要傳到張老雞耳朵裡,我這功名肯定是保不住了。也難怪江海濤驚異,他怎知道在他面前的,是個根本不把前程功名當回事的主兒。
“還沒請教軍爺尊號。”見江海濤第一次對我客氣地拱了拱手,我就知道自己賭對了。從江淮軍將領私下的言談中,我知道那張老雞原是已故的秦丞相的親信,而那秦丞相二十年前曾以“莫須有”的罪名冤殺了一位戰功卓著的抗金元帥,那元帥在軍中和民間的威望還真不低。二十多年過去了,雖然朝廷還一直沒有為他平反,不過無論百姓還是兵將們一說起他,都把他幾乎推崇到神靈的地步,更為他的死唏噓不已,同時對害死他的秦丞相則切齒痛恨,連帶著他的親信張老雞也在痛恨之列。沒想到這江海濤也屬於仇秦一派。
“好說好說!”我學著江海濤的語氣笑著說,“在下名字有些見不得人,姓白名痴。”
“白痴?”他輕輕唸叨了一遍,眼中驀地放出異彩,驚問道,“可是那位協助虞允文虞大人智破金兵水師的高人,白痴白將軍?”
“高人不敢,低人倒是在下。”我哈哈一笑,心中十分驚異,沒想到自己只做了那麼一點貢獻,竟也一戰成名。
“不知將軍能否賞臉上樓一敘?”他言詞更加客氣起來,我正好有事要求他幫忙,當然不會拒絕,立刻答應道:“賞臉不敢,只要二當家把我這個小小的參將勉強放在眼裡就成。”
江海濤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