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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失笑,更多的時候,激起人們的憤怒、憎恨!這些對比使我們更清楚地看到了產生《十日

談》的時代特點。它的嬉笑怒罵的批判精神,實則上是新興的資產階級為了向強大的封建勢

力奪取自己的思想文化陣地而發動的一場進攻戰。對莎士比亞說來,是歌頌、是鞏固、是捍

衛的問題,他的藝術激情主要表現在典型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對於卜伽丘,他的任務是挑

戰、是吶減、是摧堅、是衝鋒陷陣,在藝術手法上則是一種探索,怎樣適用通俗的文藝形式

來更好地擔負起一個時代的使命。不容懷疑地統治了西歐近一千年的天主教會的權威,第一

次在文藝領域內遭受到這樣嚴重的挑戰。可以說,歐洲文藝復興運動正是以《十日談》的嘹

亮的號角聲揭開了序幕的。

卜伽丘也的確自覺地意識到,緊握在他手裡的羽毛管筆,就是一種得力的鬥爭工具,意

識到《十日談》的寫作過程本身就是一場和敵人短兵相接的搏鬥。這故事集還不曾寫滿三分

之一,就招來了反動派那邊的誘勸、威脅、辱罵,他們不斷地向作者圍攻,要他把筆擱下

來。“那一陣陣的無情狂風,颳得我天昏地黑,颳得我站不住腳跟——那尖刻的毒牙把我咬

得遍體鱗傷。”作者甚至不得不中斷了他的敘述過程,在故事中間插進了一段表白——十分

有趣的是,這位文化戰士用對女性的崇拜(使人想起了我國的賈寶玉)來表達他反叛封建勢

力的決心:“我天生是個多情種子、護花使者,從我小時候懂事起,就立誓要把整個兒心靈

獻給你們”,“我現在這份意志就格外堅決了”。緊接著這一表白,他寫出了全書思想境界

最高的一個愛情故事:“綺思夢達殉情記”(第四天故事第一)。義大利近代著名文藝評論

家桑克提斯(DeSanctis;1817-1883)曾把《十日談》和但丁的《神曲》(Divineedy)

並列,稱之為《人曲》(Humanedy)。人間百態、形形色色的人物,都進入了作者的創作

視野:一百個故事塑造了國王、貴族、僧侶,后妃、閨秀、梳羊毛女工,高利貸者、販夫走

卒等等不同身分,各各具有性格特徵的人物形象。從中世紀以來,歐洲文學還是第一次用現

實主義的筆法,在作品中反映了這樣廣闊的社會生活畫面。十分可貴的是作家的人道主義精

神,總是關心人的命運——人們怎樣試圖擺脫封建教會的精神枷鎖,好掌握自己的命運。因

此,從某一方面說來,這“人曲”又是一部猛喝一聲的“醒世小說”,讓大家睜眼看清楚了

社會的黑幕:那些披著神聖外衣的天主教神父正在暗地裡幹些什麼害人的勾當。革命導師曾

經這樣提到但丁——卜伽丘所終生敬仰的前輩詩人(1265……1321):“他是中世紀的最後一

位詩人,同時又是新時代的最初一位詩人。”這段評語在某種意義上同樣適用於文藝復興運

動的先驅卜伽丘身上。他處在一個“承前啟後”的位置上。雖說他面向著一個新時代,但究

竟來自舊世界,並不那麼容易和中世紀的舊思想、舊觀念劃清界線。《十日談》中的一些舊

的倫理道德觀念,以至一部分糟粕,可以從這裡得到說明。當然,“啟後”,新觀念的表

達,新世界的嚮往,是這部傑作的主要一面。從這一個意義上說。桑克提斯這樣認為也是有

一定道理的:“但丁結束了一個時代,卜伽丘開創了另一時代。”

桑克提斯甚至還提出“卜伽丘是十四世紀的伏爾泰”。當然,後來法國啟蒙時期的優秀

作家,象伏爾泰等,對於天主教會所庇護的封建思想,批判得更深刻、更徹底,更有說服

力;但這些批判幾乎都可以在幾個世紀前這部鉅著裡找到它們的先聲。

底下就進一步,從幾個方面談談《十日談》思想意義——談它的進步性,也要談它的局

限性。

1348年,歐洲中世紀,一場可怕的瘟疫爆發了。繁華的佛羅倫薩喪鐘亂鳴,屍體縱

橫。十室九空。人心惶惶,到處呈現著觸目驚心的恐怖景象,彷彿世界末日已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