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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和林渺朝夕相處共同生活了兩年,還從未見過他這樣情緒低落的模樣,而顏玉函也一改他印象中的恣意灑脫、從容自在,變得極其嚴肅冷峻。

兩人之間好像豎著一道看不見的牆,那種隔閡與距離感令楊小灰深感不安,這才忍不住開口詢問,不料卻遭到林渺毫不留情的訓斥,怎不令他委屈難過。往日林渺固然對他要求嚴格,打罵也是家常便飯,但都只是象徵性地做做樣子,並不會像此次這樣聲色俱厲。

儘管如此,楊小灰卻不敢辯解也不敢違抗,與捱打捱罵相比,他更怕看到林渺臉上對他露出失望的表情來。於是他吸吸鼻子,一言不發專心致志練起功來。

顏玉函輕嘆一聲,負手慢慢踱開。

他對自己的魅力和手段向來自負,唯獨在林渺這裡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壁受挫。每當他以為與少年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一些,下一刻又會突生變故,將這距離重新拉開。

究其原因,固然是因為林渺生活在一個自我封閉的硬殼裡,拒絕他人的一切試探與觸碰,無論這試探與觸碰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

也怪自己最開始時態度不夠端正,抱著遊戲狎膩的態度來處理二者的關係,心態直如瞬間倒退了十多年回到孩童時代一般,以致失去了林渺的信任,為他一再排斥,落得今日地步,也算是咎由自取自食惡果了。

不過,誰說他安樂侯就不會全心投入認真待人?那只是他還未碰到能夠認真相待的人罷了。

林渺,你說我遊戲人間不必認真嗎?我顏玉函這回就偏要認真給你看,你且拭目以待吧!

當晚楊小灰比往常多練了半個時辰的功,也多捱了好幾鞭子,真是苦不堪言,要不是肚裡油水充足,還真支撐不下來。練完後,真是連小手指都累得抬不起來了,他趴到外屋的鋪子上,頭一沾枕就睡死過去,哪怕天塌了都醒不了。

林渺洗漱完進裡屋時,顏玉函已經睡下,但自他進屋,那人的目光就緊黏不放一路跟隨。林渺目不斜視,默不作聲地和衣上了床,只當那邊床上躺的是一截木頭。

然而趴了許久,林渺也難以入睡,心裡有許多情緒如潮水一般翻湧,不由自主想了許多,是這兩年他已經很少會想的事情。

他明白自己今晚是遷怒了,對楊小灰太狠了些,但實在是控制不住脾氣,對自己近來情緒上的起落,也有種無措的茫然感。

師父曾經說過,自己的性子最是冷靜隱忍,具有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與堅韌。

雖然師父也時常抱怨,他這個少年人不夠活潑天真,性子冷過頭了,比他這個老頭子還要刻板無趣,但病逝前對他這個徒弟還是比較滿意放心的。

可是,這些日子的他根本是與冷靜隱忍大相逕庭,變得連自己都感到陌生了。

顏玉函問他怕什麼,他回答不知道,其實他知道。他害怕改變、害怕別離、害怕孤單,害怕擁有了再失去,害怕傾注了感情後,到頭來落得一場空,無論哪一種,都會讓他從內心深處感到惶恐不安。

爹孃為他起名為「渺」,意喻浩瀚遼闊、豁達開朗之意,但他卻辜負了爹孃的殷切期望。他其實是一個膽小鬼,一個悲觀怯懦微不足道的膽小鬼。

年幼時爹孃為了躲避李如山的迫害追殺,一直帶著他過著四處逃亡、顛沛流離的生活,在每一個地方都只作短暫停留。他每次都在某個地方剛剛結交了小朋友後,就不得不跟著爹孃搬去下一個地方,一來二去地他也就麻木了,小小年紀就開始關閉心門,拒絕與人深入交往,免得分別時黯然心傷。

他告訴自己,他只要有疼愛自己的爹孃就好,爹孃會永遠陪伴他,朋友夥伴什麼的不要也罷。

可是造化弄人,沒過幾年,爹孃就慘遭殺害徹底離開他了。

當時他被爹點了穴道,塞在一間馬廄的草料堆裡,眼睜睜看著李如山如地獄厲鬼般,用鬼頭大刀將爹孃先後殘殺。

一切迴歸平靜後,年僅八歲的他在爹孃遺體邊哭了一天,僅憑自身力氣又花了三天工夫,硬是用爹的斷劍挖了一個大坑,親手埋葬了爹孃。

當時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頭兒恰好路過,瞭解事情經過後說他根骨奇佳、意志頑強,是學武奇才,就強行收了他作徒弟。

最開始,他生無可戀並不領情,整天不吃不喝,不吭一聲,更不用說練功了。

師父火了,罵他比驢還強、比豬還笨,養條狗都比養他強。他不服氣,為了證明自己比那些畜牲要強,就乖乖地吃了飯,然後開始奮發學武。

後來師徒相處久了他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