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口)那關你甚麼事?
李:(聲音更不好意思)王成……平時對俺很好,經常請吃點喝點甚麼的,所以,俺一聽要去抓他,心中很急,拔腳就奔,要去告訴王成,叫他快點逃走
楊:等一等,老大爺,你是怎麼啦?展大義是你哥哥,你想叫殺你哥哥的人逃走?
李:(激動地)這是那破鞋說的,俺根本不相信王成會殺人。那破鞋不是好人!
孫:哼,老大爺,這你可不對了。
李:俺那時是小孩,也不知甚麼對不對!俺奔出去,沒人注意。奔到鎮上,衝進王成的家,他家裡很亂,人不在,鄰居說他好幾天沒回家,再去找他,也沒找著,以後也沒見過他!
楊:那麼,以後展大義的事呢?
李:(遲疑地)草草葬了大義,鎮上的人議論紛紛,王成一直沒露面,保安隊也不了了之,以後,也沒有甚麼人再記得了。
楊:(聲音焦切地)你再想一想,是不是還有記得起來,有關展大義的事?
李:(陡然大聲)對了,有。保安隊有一個小鬼隊員,年紀比我大不了多少,一天忽然對俺說,要是展大義不死,應該是大財主。俺問他這是甚麼話,他說,早半年,鎮西,有一夥客商,全都中毒死了,所帶的錢、貨不知下落,就是展大義乾的。俺聽了,恨不得一拳打落他的兩顆門牙。
楊:這並不重要,那個……破鞋,後來怎樣來了?
李:那破鞋在鎮上,又住了一個來月,忽然不知去向,以後也沒有再見過她。
楊:你就知道這些?
李:是,還有兩個人,對了,還有兩個人,經常和王成一起的,也不見了,那兩個,也是鎮上的混混。
楊:王成……那王成是甚麼人?
孫:(大聲)楊先生,你究竟在調查甚麼?
楊:告訴你,你也不明白!老大爺,請說王成是甚麼樣的?
李:這……這……時間太久了……
楊:你儘量想想!
李:是一個瘦子,個子很高,我看他的時候,是定要仰著脖子才能看到他,樣子……我真記不起了。
楊:(聲音很低,喃喃地)那瘦長子!
孫:你說甚麼?
楊:老大爺,謝謝你,謝謝你,很謝謝你。
這一卷錄音帶,就至此為止。
楊立群在李老頭的口中,不但證實了當年在油坊中發生過的事,而且,還具體地證明了幾個人的存在:展大義、翠蓮、王成(那毆打小展的三個人之中的瘦長子)。
若干年前,的確,曾有如楊立群夢中的事發生過。這是楊立群前生的經歷。我又取起了第二卷錄音帶,一放出來,全是楊立群的聲音。
楊立群的聲音道:“和李得富談過話,我可以肯定,我的夢,是我前生的經歷。本來,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感到我前生和那幾個毒打我的人(其中一個叫王成),和翠蓮之間,還有一種不可瞭解的糾纏。我想弄明白。
“時間已經相隔那麼久,而且在這段時間內,兵荒馬亂,不知曾經過了多少變動,實在是沒有甚麼可能有新的發現。
“我還是繼續努力,一直在查,又查了十多天,沒有結果。姓孫的極不耐煩,我只好回到縣裡。在縣裡,我無意中知道,有一批相當舊的檔案保留著。我忙要求檢視這些檔案,又等了半個月,才得到批准。這些檔案,對當年發生的事,多少有一點幫助瞭解的作用,所以我將其中有關的,全抄了下來。”
我聽到這裡,不知道楊立群所指的“檔案”是甚麼。我拿起一個牛皮紙袋,抽出了一疊紙,上面寫著十分潦草的字,顯然楊立群在抄寫那些檔案的時候,環境不是很好,其中有的紙上有許多水漬,我相信那是楊立群汗水滴在紙上的結果。我連忙去翻閱那些楊立群抄下來的檔案,檔案所記的,是兩宗嚴重的案件。其一,展大義死在油坊裡。另一宗,更加嚴重,一共牽涉到了四條人命。由於原來檔案所用的文字,半文不白,十分古怪,而且相當凌亂,所以我不原文照錄,而是經過整理之後,簡單說明檔案的內容。
第一宗案,展大義被人刺死,行兇人王成在逃。檔案中有詳細的“屍格”,那是死者的受傷部位大小形狀,以及由何兇器致死的描述。展大義的死,並沒有新的可供敘述之處,只是說明兇手王成,一直未曾抓到而已。
(在早年,很少用“疑兇”這個字眼,檔案中用的一直是“兇手”。可想而知,幸而王成未被抓到,若是抓到了,一定是一宗冤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