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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這世界上跟任少昂最親近的朋友應該是他。現在是他的哥哥去搶了這件差事,或者說是因為他沒做所以被越俎代庖,他也說不明白自己在彆扭的究竟是他跟任少昂的交情情還是他對袁顯思的感情。

又或者……兩者皆有?

出殯送葬的儀式按部就班進行。到了中途,千呼萬喚始出來的任少昂終於到場,還帶著蘇語哲。原本肅然一片的靈堂裡頓時炸鍋,千百種議論的聲音融匯到一起震得人頭皮發麻。

這一片嗡嗡嗡裡,就聽任少昂丟下一句“我把你兒媳婦帶來給你看一眼,看完早死早超生,下輩子別當我爸”鞠了躬轉身走人。

這下靈堂裡更是翻了天,楊慧敏氣得全身發抖說不出話來,袁顯奕趕忙扶著母親到一旁找地方坐下。袁安倒是擺出很淡然的表情,安慰妻子:“少昂從小就是個離經叛道的孩子,他能回來就不容易,何必動那麼大的氣。”

“他親爹死了,他說這種混賬話,還帶個男人回來,他……”楊慧敏氣得幾乎說不出話。

“總比他不回來強。”袁安暗自嘆息,“少昂受了多大委屈,別人不知道,我們難道不知道?”

楊慧敏扶在袁顯奕胳膊上的手突然握緊了。袁顯奕輕輕抽出另一隻手拍了拍母親的肩膀——袁安這幾句話雖然言者無心,楊慧敏卻是聽者有意,袁顯思在這個家裡曾經受過的委屈,半點也不比任少昂少。

雖然沒有人說,但是不代表沒有人知道。

只是這個結越團越大,到現在也找不出一個解決的辦法。

一家四口的氣氛頓時陰沉得有些詭異。到葬禮結束,袁顯思抬腕看了看錶,放開了扶著袁安的手,“爸媽,我晚上的飛機回濟南,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他從軍區請假出來確實不容易,袁安也不多做挽留,只叮囑他路上注意安全。楊慧敏則是連理都不理會長子,找些身邊認識的人閒聊,言談間不乏對任少昂的不滿與責罵。

袁顯思離去的腳步稍顯匆忙,看在袁顯奕的眼睛裡就帶了些逃離的意味。讓父母在原地稍等,袁顯奕追上去,一路追出人民公墓跟著兄長一同上了地鐵。

此時已經是晚高峰,地鐵一號線上的人塞得如同沙丁魚罐頭,他們兩個人高馬大的男子同時擠進同一車廂裡,連呼吸都覺得侷促。袁顯思沒有回頭,他不用回頭也知道弟弟一直跟在身後,高大身體倚著欄杆,“你跟著我幹嘛,不用送爸媽回家了?”

“哥……”憋了片刻,硬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袁顯奕扶著身邊的欄杆,越過兄長肩上的肩章看他隱約是轉回一些角度的側臉。跟他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龐線條冷靜,是在軍營裡打磨了近十年的硬挺剛直。他又遲疑片刻,終於問出口:“哥,你不能回北京麼?”

袁顯思稍側過身,只回復他一句:“你自己也是軍人,你應該明白。”

軍人要去哪裡,不是自己能決定的。他當初選了這條路,就不會再因為這種事情矛盾糾結。這麼簡單的道理,同樣出身軍人世家的袁顯奕應該明白。

也就是說,他不能,也不會回北京。除非,有命令。

聽出回答里根本不容質疑的拒絕,袁顯奕默默點頭。恰好這時地鐵到站,他隨著下車的人流被擠出車廂,目送兄長被上車的人流擠到車廂中間被人群淹沒。

如果能重新給我十年……不,十五年……他腦海中突然閃現這樣的念頭。如果能重新給他十五年的時間,也許,他們這個家,他們兄弟,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第五章

翌日上班,袁顯奕就像突然復活了似的照舊扯貧八卦,仗著一張帥臉跟新來的小姑娘們打成一片,連患者跟陪床的家屬都沒逃過他的魔掌。張燕看著他,越看越覺得不對勁,“袁大夫,您是魂兒去冥王星旅遊了一圈還是怎麼的,精神頻道切換太快我們真適應不了。”

前兩天還陰沉得好像什麼正人君子,今天怎麼又變回流氓了?

“人有旦夕禍福,誰沒個死的時候呢?”袁顯奕倚住護士站的桌邊站著,臉上紅得幾乎發光,嬉皮笑臉說些驢唇不對馬嘴的話,“內科趙主任女兒那小男朋友,原來不是比我還混蛋麼,這兩天也人模狗樣了,你不能歧視咱們。誰說冥王星來的沒人權來著……”

張燕驚詫地瞪大眼睛看他,抬手招呼正路過的林凡,“林大夫,您看一眼他是不是魔怔了,說的這都是什麼跟什麼,風馬牛不相及。”

“癔症得送精神科,我是外科大夫。”林凡應了聲,放下手邊的東西只看了袁顯奕一眼,臉色立刻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