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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這對兄弟見面的場景必然會非常慘烈,大打出手也是說不定的,身為局外人沒有什麼一定要介入的理由。勸慰了要任少連節哀、跟兄長見面的時候要冷靜,袁顯奕頗無力的掛掉。

“爸媽你們早點睡,我先回去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你路上小心點。”曾經勸過了上百次讓他回家來住,到現在楊慧敏也懶得再說。年輕有為平常又相當聽話的兒子,總拴在身邊也沒什麼意義。

袁顯奕“嗯”了一聲朝門外走,出客廳還沒推開門就聽身後電話響。想想已經安頓好準備睡下的父母,他轉身接起,“你好,請問找哪位?”

電話彼方的人在聽到他聲音的瞬間彷彿鬆了口氣,硬梆梆地報上名字:“袁顯思。”

“哥……”這個稱呼幾乎是下意識地從嘴裡冒出來,出聲之後袁顯奕才意識到自己叫了什麼,轉頭看看臥室裡似乎沒有被驚動的父母,壓低了聲音:“爸媽睡了,什麼事跟我說吧。”

匆匆問了任道遠出殯的日子還有任少連的手機號碼,根本不給袁顯奕多說一句話的機會,袁顯思在彼端切斷了通話。

就好像,不想跟自己的弟弟多說一句話的感覺。

聽著那一串斷線後的忙音,袁顯奕嘆氣掛掉電話出門。剛剛發動車子又接到林凡打來電話,說是收拾病人到現在,讓他開車過去捎一腳。

“今晚上你來我這那吧。”這是林凡上車之後聽到的第一句話。袁顯奕那邊本來是兩居室的房子,之前同住的房客搬走之後他索性把整套都租下來,免得楊慧敏整日唸叨跟陌生人住在一塊兒不安全。在任少昂認識蘇語哲之前另一個房間經常是任少昂或者喬安方常住,自從蘇語哲出現,那間屋子就徹底空下來了。

“今晚沒人騷擾你?”林凡問。

林凡家跟醫院連成一條線剛好斜切東北四環西南三環,雖說袁顯奕現在住的地方離醫院不近,但也終歸比到他家的距離要近一些。這個時間折騰回去睡不了多久也該起來上班了,倒真不如干脆到袁顯奕那蹭一個晚上,還免得打擾父母。

袁顯奕踩著油門,車子慢慢滑上主路。

“少昂他爸死了。”頓了一會兒,他又說:“我哥回來了。”

因為這樣的理由,他今晚格外不想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屋子裡。

之後的一週裡,袁顯奕大夫反常得連張燕都抱著巨大問號去詢問護士長:“袁大夫怎麼了?”

失落,沉默,正直,嚴謹,這幾個詞一起出現在袁顯奕這個人身上的時候,帶來的是相當強烈的違和感。新來的幾個小姑娘連“袁大夫是不是跟他哥哥換衣服了”的念頭都冒了出來。

護士長敲敲幾個小姑娘的腦袋,輕聲呵斥:“人家叔叔去世了,失落幾天都不行?礙著你們了嗎?一個一個就不會想點正事,趕緊幹活兒去。”

小姑娘們頓時嘰嘰喳喳作鳥獸散。

張燕拿著巡房記錄,依舊看著似乎在散發低氣壓的袁顯奕的背影,“之前我可沒看出來他跟他那個叔叔有那麼親近,前幾次報病危的時候他都沒怎麼關心過。”

護士長搖頭,給她一巴掌讓她安心去幹活兒。

出殯那天的天氣很晴朗,溫度並不很高,八寶山人民公墓靈堂這種裡來就比其他地方溫度低的屋子裡即使擠滿了人也還是讓人覺得涼嗖嗖的。

袁顯奕想了想,還是把外套脫下來披在這幾天一直不是很精神的母親肩上。

上了年紀的人在身邊有人去世的時候總會觸景自傷,尤其這一次走的還是他們的密友。袁顯奕扶著母親,突然有種力不從心的挫敗感。

此時袁顯思自靈堂外健步如飛走來,身上的軍裝照舊整齊乾淨。他看也不看顯奕一眼,只是沉默地攙扶起袁安,一家四口慢慢朝遺像走去。

黑白照片裡的任道遠看起來還是很久以前穿著軍裝的樣子,大約是後來病得太久太虛弱,沒能來得及再去拍新的照片。袁顯奕記得,任少昂跟他吵崩之前,他一直是這副精神矍鑠的模樣,只是偶爾會面帶愁容。自從任少昂與他決裂離家,他就以相當驚人的速度衰老下去了。

“我聯絡過少昂了。”袁顯思突然小聲說,引得袁安跟楊慧敏都轉頭去看他,“少連勸不動,我去見過他了,他今天會來的。”

沒人答話。

楊慧敏和袁安總也不太理會這個長子,這會兒沒有甩手讓他走人已經是賣著任道遠的面子。袁顯奕抿著嘴,一口氣憋在胸間也不想說什麼——本來勸任少昂這件事,應該是他去做,論交情論親密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