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坐於亭中,不但暖和,還能透過竹簾瞧見亭外朦朧的雪景,好不愜意。
謝氏望著五皇子的眼神很是讚許,關切地說道,“殿下受傷了,該在廂房裡多休息,練劍不急於這一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老夫人說的是,先才在屋裡實是太悶了,故才想著到庭院走走。”
李晟俊眉微微揚起,目光落在了溫榮身上,恢復精神後,嗓子也清潤了不少,
溫榮安安靜靜地立於祖母身旁,她未曾見過散心還帶著出鞘鋒劍的。聽到李晟抱怨悶,溫榮望向遠處的目光滑閃過一絲狡黠,嘴角輕翹,再悶也悶不過他本人。
謝氏聽言頜首道,“是老身未想周全了,不知五皇子平日裡有何喜好,遺風苑的麓齋有許多藏書和古籍,若是五皇子不嫌棄,老身這就命人送些書過來。”
李晟瞧出了溫四娘心中所想,雙眸幽暗,恭謹地謝過了老夫人。
不遠處綠萼梅枝頭冰雪融化,雪水滴落時,枝椏輕顫,溫榮眨了眨眼,一邊擺弄著魯班鎖,一邊側耳聽祖母與五皇子說關於邊城一帶的事情。
溫榮本以為除了戰事,還能聽到五皇子說起邊塞的風光。
可惜他果然是木頭,祖母問一句答一句。言詞裡的邊塞就是枯燥的漫天白沙。
溫榮決定安心地解開這隻魯班鎖。
不一會,汀蘭領著兩名小廝自麓齋回來。每名小廝手裡都捧著數本書。
溫榮瞧見那書就好笑,汀蘭可真是會選了。《五經正義》、《春秋三傳》,《孫子》,《五曹》……皆是進士科用書,五皇子看這些只怕會越看越悶。
李晟起身將石桌上的書翻看一遍,眉毛好看地彎起,嘴角浮起笑意,面容雖如夜色月光般清冷皎潔,卻也美好的令人嘆息。
“這些書確實是極好的,可我都看過了。”
溫榮眉眼不抬。毫不在意地說道,“學而時習之,多看幾遍。”
“我已能背出。”語調裡有幾分委屈。
溫榮狐疑地抬眼看向李晟,正要伸手取一本,就像平日阿爺考軒郎功課一般。
手碰到書時,才發覺此番做法不妥,轉向汀蘭笑道,“麻煩汀蘭姐再搬幾本書過來。”
“不用了,”李晟朗聲說道。輕抿嘴唇,他若再不開口,溫四娘應該會命人將遺風苑麓齋的書全送過來,“如今某左手受傷使不上力。某聽聞溫四娘擅圍棋……”
溫榮雙眸微閃,指名道姓,她無法再裝作充耳不聞。
可不過是下棋而已。既然他五皇子有凌雪寒梅的一身傲氣,她就不介意在棋盤上將他殺得片甲不留。
如此想來。溫榮抬起頭臉上滿是笑容,“若五皇子不嫌棄。奴願與五皇子對弈。”
李晟不疾不徐,“久聞溫四娘棋藝過人,能與溫四娘對弈,求之不得。”
溫榮吩咐綠佩將她房裡收藏的青金石圍棋取了過來。
謝氏樂得在一旁看晚輩弈棋。
近水樓臺先得月,李晟知機會來之不易,打起十二分精神,棋盤很快擺開。
李晟自詡平日下子乾脆利落,可此時面對溫四娘布的棋局,他卻不得不思量再三,儘管如此,每走一步他都似步入溫四孃的陷阱中。
丹陽曾命人記錄過她與溫四娘對弈的棋路,當時李晟只覺溫四娘是心思玲瓏、棋藝嫻熟,今日他才知曉,溫四娘與丹陽對弈時,僅使出三分本事,到了他這可謂毫不留情,收殺攻防令他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溫榮氣定神閒,時不時地端起茶湯吃一口,李晟不知何時已冷汗津津。
不過一個時辰,棋局以李晟慘敗告終,溫榮展顏莞爾一笑,“我要陪祖母回穆合堂用午膳了。”
李晟心下無奈,溫四娘是想叫他知難而退,縱是再無趣也莫在她身上打主意。
可惜他偏生就是百折不撓,越挫越勇……
接下來的幾日,每到辰時和未時正,桐禮都會至溫榮廂房外長廊上候著,恭請其到碧雲居與五皇子弈棋。
這雷打不動的日程氣得溫榮直咬牙,她是想不去了,可任由桐禮那大塊頭苦著臉站在廊下也不是辦法。
好不容易到了除夕日,溫榮第一次發覺回黎國公府也有好處,能暫時避開那人。
溫榮卯時起身陪著祖母用早膳,再換一身簇新桃紅織金胡襖,領著綠佩與碧荷匆忙離開了遺風苑。
……
這些時日,黎國公府裡也未閒著,二房董氏請了十二教坊的樂師教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