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連瘋狂而又扭曲。心臟和血管彷彿要裂開了,胸部和肋部的疼痛初時十分劇烈,現在也開始變得麻木。意識從頭腦中被抽離,混沌如同迷霧般降臨。
終於要死了麼?或許,這樣也很好呢!蘇凌的最後一絲意識,居然是想笑。
水中的掙扎終於停止了,最後一個氣泡從水底升起,只在水面上停留了片刻便無聲無息地幻滅。宇文熠忽然發瘋般狂吼著將蘇凌提出水面,拖到岸上。
呼吸已經停止,宇文熠遲疑著伸出手在胸口一探,還有微弱的心跳。手像是被火燙了般收回,一種不知是驚喜還是憎恨的情緒從四面八方、血液深處湧來,將這位年輕的君王牢牢包裹。
“來人,快來人,把他救醒。”將渾身冰涼的蘇凌摟在懷中,宇文熠張皇失措地大喊。
八十七
翻滾的黑雲吞去夕陽的光芒,只在邊沿處露出殷紅的血色,那血色渲染了周圍的黑氣,像是想要隱藏卻有刻意昭示著的殘忍。不知何時,已是雷電交加。
橫跨天際的閃電如同一把揮舞著個長刀,欲將天地一起撕裂。慘白的光閃過,雷聲震耳欲聾,山林除了風聲和雷聲,什麼聲音都聽不到,在蒼天的威嚴面前,萬物都在瑟瑟發抖。
豆大的雨點剛剛落下便連成了線,片刻間又化作了雨幕,把天和地模糊成了一片,地面上很快便積起了一個一個的小水坑。
手腳一片冰涼,呼嘯的狂風將大樹吹得東倒西歪,肺裡的水還沒完全清淨,剛才又嗆進些雨水,帶出一陣咳嗽。伴著這陣咳嗽,傷處被牽扯得劇痛,幾乎無法呼吸。
蘇凌動了動身子,想往高處爬一些,免得水淹沒了自己,剛剛一動,便痛得又躺了回去,看來接好的骨頭定然是又斷了。
用手指摳住地面勉強向高處挪動,一尺多的距離竟然耗費了一盞茶的工夫,雖說暫時脫離了危險,但看這個架勢,用不了多久,雨水便會漫上來。
宇文熠終於還是沒有淹死他,卻把他丟在這裡自生自滅。蘇凌不禁苦笑,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不要說是這樣惡劣的天氣,就算是平時風清氣和的時候也絕對沒有辦法自己回閎都。
或許,就那樣死了反而是解脫,痛苦也好,責任也好,恥辱也好,希望也好,都被埋葬在那一片清澈的湖水裡,再也不用袒露在世人刀鋒般的目光下。
蘇凌使盡全力又向前爬了尺許,感到力竭,靠在斜坡上大口喘著粗氣。
周圍的大樹在狂風中瘋狂搖擺著,黑影憧憧,魔鬼般張牙舞爪。雨水越積越深,沖刷著鬆軟的地面,渾濁的泥漿已經將腰以下完全淹沒。
身上的溫度降得厲害,蘇凌似乎被這大雨打懵了,頭腦開始發暈,竟然想起了當年和肖浚睿在河裡游泳的情景。他在前面遊,肖浚睿一直跟著他,半步也不離遠,半步也不靠近。
“王爺,你看,鴛鴦。”沒有聲響。他回過頭,只見肖浚睿正呆呆地看著他,目光中全是痴迷。
“王爺,王爺?”肖浚睿依舊傻傻地望著他。
“浚睿!”他提高了嗓門,肖浚睿這才醒過神來,對著他毫不尷尬地一笑。水珠撲簌簌地從他髮際眉間滴落,眼神裡泛著說不出的溫柔,恰似傍晚的陽光照在河畔的青草上,把他的心勾動得懶洋洋的,什麼都不想做,哪裡也不想去。
身邊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終於有樹不堪重負被連根拔起。蘇凌被這巨響驚得清醒了些,眼見雨水漲了上來,又費力地向上爬了幾寸。
那時的河水是清澈見底的,風溫柔得象情人的撫摸,水底有游魚自由來去,下還有白鷺撲騰騰飛起,被陽光照亮了翅膀。回憶如同夢境,美好卻恍若隔世,偏偏在這個雷電交加的風雨之夜,在他在爛泥坑裡掙扎著求生時,那份幾乎要被遺忘的美好感覺卻從心底襲了上來,彷彿是為了個這個瀕死的人最後安慰。
遠處的山澗中傳來一陣急切而嘈雜的聲響,像是馬蹄,又像是風吹石頭的聲音。
這裡是皇家御苑,怎麼可能會有人來?求生果然是人的本能,即使到了這步田地,自己對生還是有著期待。想明白這點,蘇凌反倒釋懷了,聽天由命地閉上了眼。
聲音越來越近,在面前猝然停下,蘇凌猛地睜眼,雷電交加中,宇文熠勒馬而立,狂亂的光影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飛舞晃動,忽明忽暗,變幻莫測。雨水從面頰髮際上紛紛墜落,眸子在電光中閃閃發亮,溫柔堅韌而又痛楚。
這副景象似乎同記憶中的什麼東西重疊起來,蘇凌艱難地伸出手:“浚睿……”這一聲輕輕的呼喚被風雷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