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斂塵之身,我之身也~”
夜斂塵不明所以看著神神叨叨的遊麟,聽見什麼楞嚴經血血肉肉,又聽見一句煞有介事的“斂塵之身,我之身也”,稀裡糊塗之際,沒頭沒腦地動容,將犯傻發痴的遊麟圈進懷裡,方繼續冷眼觀戰——
只見小沙彌的‘竄步偷心’剛使出,雄壯俊絕的武僧已兩手八卦護懷,截手而滾手,左腳驟然前涉,鏟入小沙彌下盤,震起無數塵埃,幾將鐵樺木板踏裂,同時右掌骨勁氣猛往後一拉‘挽弓開隔’提拳,剎那雷霆萬鈞襲至小沙彌眉心穴。
遊麟很喜歡武僧這剛猛正派的身法,他以為習武氣勢最重要,陰勁雖好卻小家子氣不耐看,還是驚天動地放開打最有趣。這般窩在夜斂塵懷裡,心癢難耐地看著,他蠢蠢欲動,想要和武僧打一打了。
小沙彌迅疾埋身‘猛虎伏案’解了叩眉之險,順腳反向武僧犯去,連上‘猛虎出洞’刁手化拳,狠撞武僧胯間。夜斂塵和遊麟都看得很蛋痛,武僧卻不痛不癢,化拳為爪去卸小沙彌肩骨,封住上路,同時鉤腿旋盤轉,鎖住小沙彌下路。
“達摩手,金鐘罩,你是誰?”小沙彌一面低促問話,一面仰身旋腳,照準武僧空出的腰眼,使出‘朝天一蹬’攻且避。他應對得快,武僧道聲“善哉善哉”變得更快,彈指抓回他的腳踝,拳打其腳心湧泉穴。
遊麟和夜斂塵只道小沙彌死穴被拿必死無疑。小沙彌讓武僧攥住的那腳,卻忽地一縮,軟蛇般詭異地從武僧手間滑了出去。
此時在藏經閣裡狹路相逢的三人,都算是江湖一二流的用武高手,可突然見到這縮骨神功,還是不由得皆怔住了。瞬息間,小沙彌已身若無骨蛇竄上梯,夜斂塵將遊麟往後一藏,單掌揮出疾封去路。那小沙彌陰陰一笑,軟軟纏過夜斂塵腰身,就往上去拿遊麟。旋梯窄得不足回旋,遊麟見勢提氣,拔身往八樹迷陣掠去。這一下動用了乾元經內力,他只覺心脈裡陰陽兩股強勁衝撞一處,霎時血激湧上喉噁心至極,未行多遠,便踉蹌止住,趕緊盤坐調息不已。
夜斂塵轉身追上,只見小沙彌離遊麟只有三步遠了,當下不容多想擲袖飛出帶索爪鉤,爪鉤四爪又迸出四股帶著無數倒鉤的魚線,將小沙彌死死勾纏住往回猛拽。小沙彌宏然震身,內力迸出,那滿是倒鉤的網便要反彈回去,夜斂塵調住內息,將丹田氣海里的陰寒內力貫進爪鉤繩索,霎時倒鉤觸血結冰,硬生生咬死小沙彌不放。
小沙彌笑了聲:“好!玄坤訣霜堅冰至,果然名不虛傳!”
遊麟正面對著小沙彌,臉都白了。他看見了常人一生都看不見的可怖景象,只見小沙彌的全身皮肉鼓動,好似有個什麼龐大的東西在裡頭流竄,繼而一雙血淋淋的手,從小沙彌的僧袍中伸了出來,用力掰開小沙彌白白嫩嫩的皮肉,從鎖骨、到咽喉,再到那清秀的臉龐,悉數從中線撕裂開來。夜斂塵很拽之下,就將小沙彌整張皮連血帶肉轟然拉了回去。
遊麟眼一花,只覺眼前血糊糊的怪物回身,挾風腥臭無比,向夜斂塵撲了去。他心脈正有兩股內力較勁動彈不得,眼見那可怖的滴著黑血的人皮就要飛撲至夜斂塵和武僧身上,急的暴喝一聲:“速退有毒!”
夜斂塵和武僧把在迷陣入口躲避不得,只好一左一右退至門外兩側。血糊糊的怪物也不做糾纏,眨眼間將人皮和爪鉤往門上一帶,撫掌運氣,那人皮淌下的黑血竟然結成了厚厚一層玄冰,將入口連著鐵樺門框嚴絲密合封了起來。
遊麟從未見過此種邪功,眼睜睜看著四肢百骸擠作一團不成形狀的怪物,扭頭活動筋骨,轉身向自己逼過來。怪物每走一步,或舒展手臂,或拉直腿腳,待到面前,已然有了頎長的人形。遊麟急急調息,收斂乾元經至陽內力,無奈越急越錯,面臨從未有過的危機,他渾身內力自然而然暴漲起來,甚至強行壓下了夜無影的內力,就要將流血不已的心脈崩碎。
怪物蹲在遊麟面前,攥住他的手腕,往自己臉上按。他無法躲避,只能任由手指揩盡怪物血絲黏膩的臉。這一揩拭,他忽然想起昔年他關在虎籠裡,將那猛虎之皮剝下來的情景,那觸感柔軟怪異,然而一旦渾身染上血腥,又叫他說不出的釋然歡暢。
“小貓兒。”怪物的聲音忽然變得邪魅非常。
遊麟茫然盯上自己指間那雙眼,金色的眼眸也正從指縫中冷冷攫著他。
怪物伸舌舔著他的手心,一下又一下,溼漉漉,冷冰冰。
遊麟驚得收手,眼前赫然呈出怪物的臉來。這是張滿是血汙的臉,卻漂亮清俊非常,讓他覺得似曾相識,卻又記不得在哪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