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李容真點點頭,放下簾子,坐正身子,對著身邊的人一笑:“今日演的真是不錯。”
那滿頭珠釵,剛剛還在殿上和皇上細聲細氣說話的女子此刻露出了戲謔的表情,一張口便是低沉的男音:“王爺該好好獎賞我一下才對。為了扮演這個角色,任川可是既蹲著身子又掐著嗓子說話練了足足一個月呢。”
李容真點頭微笑。是的,任川雖說與安晴音長得一摸一樣,可也僅限於臉罷了。她身量極高,幾乎與自己平視,又生得一副男人嗓音。這一個月來幾乎是整日整夜沒完沒了的練習,有時連自己看都看累了,這任川卻毫不鬆懈,仔細詢問安晴音原先的貼身奴僕們有何不妥,不到盡善盡美,真是毫不罷休。說實話,方才在大殿上,就是李容真自己,也幾乎看走了眼,以為坐在自己身旁的還是那個天真無邪又敏感細心的安晴音。想到這兒,李容真笑道:“不錯,是該好好賞賞。虧了你,今日這一劫才得過去。”
任川眯起丹鳳眼,笑得一臉莫測:“王爺該謝我的地方還多呢。今日進了一回宮,任川得到了一個重要的訊息。”
李容真頗感興趣:“哦?說說看。”
“寶親王怕是半年之內就要反呢。”
李容真一驚,顯然沒有料到任川會這樣說。不過經過這一個月的相處,他知道任川看著玩世不恭,實際上心思確是很謹慎,沒有一定的把握,她斷不會這樣說,便問道:“何以見得?”
任川敞開臂膀,手扯住簾子,眯了丹鳳眼,慢慢道:“我今日同寶親王王妃談話,她倒是可愛得緊,什麼也不懂,就跟竹筒子似的把他們家的情況統統倒給我了,讓我撿了個大便宜。”
李容真一哂,他早就知道他二哥選女人的眼光不怎麼樣,貪圖的都是些美貌又愛耍小性子的無腦女人。
任川忽一笑,一雙漆黑如夜的眼眸看著李容真:“王爺可知道她怎麼跟我說的麼,她說呀,她家王爺向她承諾,半年之內必讓她喝上暘山雪尖,並且要多少有多少。”
李容真心裡一震。暘山雪尖,產自商國和成戊的邊界暘山,這種茶的茶樹只長在暘山的山腳,生長緩慢,產量也低,因其茶葉的葉尖色如白雪而得名。離國全國上下只有皇宮中才有,非到皇家重大慶典和招待別國重要賓客是不會拿出來的。就是李容真,也只遠遠的見過幾回這種茶葉的模樣,並沒有嘗過。既然寶親王要讓他家王妃喝上,定是要到宮中去搶了。再說他二哥,雖然表面上還與皇上維持著平和,但這宮中誰人不知寶親王跋扈,泱江地段最新最好的東西都要先經過寶親王府才得入宮。李容真原就想他二哥興許會和皇上反,卻沒想到竟是這樣快。
“不過這也是個好機遇呢。”任川看向前方,一股豪氣從她身上升起,“寶親王一反,皇上必會向王爺借兵,我們何不借這個機會給自己鋪個路呢?”
李容真一挑眉,興味漸漸提了上來:“你的意思是送隊人馬安□□京城?”
“不愧是王爺!”任川笑著半真半假的讚揚了一句,李容真和她相處慣了,知她就這性子,隨意的很,並無不悅。“不過我們不能給多了。”任川正色道,“帶兵打天下,兵可不能少。”
“那得看皇上要多少了。”李容真道,“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等寶親王反完才輪到我們呢。”
任川一笑,道:“王爺真是正派人,有時候,撒個謊是很必要的。”
李容真不解其意,道:“什麼意思?”
“朔方不是邊境麼,常年戰亂,萬一北狄來犯,皇上還敢抽王爺您的兵麼?”任川看著李容真,嘴角似笑非笑。
李容真看著任川,一下就笑起來:“真是有夠聰明的你。過兩月我便草擬奏表,言北狄進犯,皇上來抽兵時,我便按他所說的數目只給八成,你看怎樣?”
“王爺當真是冰雪聰明,豈是我等小輩得以仰望。”任川假意拱手作揖,眼睛卻是掩不住的戲謔神情。
“得了得了。”李容真制止了任川的玩笑,笑道,“你知道你現在還穿戴的像個王妃麼。看一個穿著女子服飾的人流露出男兒態,當真是傷眼睛。”
任川哈哈大笑。
李容真也笑道:“哎呀哎呀,你這樣有智謀,是打算留我麾下做一個謀士麼?”
不待任川答話,馬車已然停在王府面前。任川滿頭金釵步搖,身上香風飄裙地一步跳下馬車,回首看向正出車廂的李容真。
彼時正是夕陽西下,暖金色的光輝打在任川的臉上,身上。粉紅的衣裙籠罩在這夕陽的餘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