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一列而下的紫檀木桌旁的那抹倩影。
在宮中這許多美麗的女子中,這人並不算出眾。她微微歪坐在紫檀雕花椅上,一頭秀髮光彩靚麗,如雲一般被編成了雙刀髻,插著雙蝶步搖,顯得俏麗。白皙的肌膚上,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此時正微微睜大,目不轉睛地看著與她談話的女子。同她談話的女子是寶親王的新王妃,肌膚吹彈可破,一雙杏眼眸光流轉,嬌媚萬千。她的頭上插著一支金花簪,以雙鳳掛珠釵綰髮,耳邊一對玉製的明月璫,身上更是彩繡輝煌。那位王妃正眉飛色舞,帶著一種莫名的優越感向這位來自邊塞的許久不見新鮮玩意兒的小妹妹講述著自家的好東西。
“三弟呀,你別介意。我家那位就那樣,成日裡就是話多,一刻不說話她就閒得慌。這回好不容易逮著你家晴音,自然要多說點。你可別心疼你家柔弱的小姑娘。”寶親王拍拍李容真的肩膀道,“你那地方怪偏僻的吧,晴音也許久沒見新鮮玩意兒了,這回進京趕著機會,何不隨我們去會稽玩玩,也叫清麗帶晴音挑些好東西回去。”
“多謝二哥好意,只是朔方為邊境,不早點回去實在不放心。”李容真微微躬身,臉上是一貫謙卑溫和的笑容,“三弟不才,朔方邊境紛爭不斷。哪像二哥,身份貴重,天縱英才,泱江地段富庶,百姓們安居樂業,這全是二哥的功勞啊。”
寶親王哈哈一笑,道:“幾日不見,三弟的嘴是越甜了呀。好吧,我也理解你,守著朔方是不容易。行,那就下回再說吧。”
李容真順著眼微笑。
殿前身段柔軟的舞女穿著水紅色的長裙,甩著長長的水袖隨著音樂起舞。一旋,一低首,側身垂睫,繼而水袖一甩。簫聲悠揚,琴音漸起,繼而越彈越快。舞女幾步快走,身子旋轉,越轉越快,一時間,衣袂飄,裙裾散,水紅的衣裙轉起猶如鮮花盛開,美不勝收,引得座下一片叫好聲。
李容邦象徵性的拍了幾下手,完全無視了那舞女看著他的柔媚的眼神。他狀似不經意的問座下的李容真:“聽說晴音前些日子頭磕在山石上,丟了好些過往的記憶?真是這樣嗎,三弟?”
李容真恭敬地拱著手說:“回稟皇上,確實如此。”
李容邦移開眼,望向李容真身旁的安晴音,溫聲道:“那麼,晴音,你都丟了哪些記憶呢?”
“回稟皇上,晴音幾乎把所有的記憶都丟光了呢。”安晴音調皮的笑笑,聲音細細的,“這宮中的什麼規矩啊,什麼人啊,還要王爺一一教我呢。他很辛苦的。”一旁的李容真寵溺的看著她笑,安晴音撇過眼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李容邦的手幾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他穩住心神,只說:“好好,有朔方王在,朕便放心了。三弟是難得的穩重。”
接下來的什麼歌舞,什麼表演,李容邦都再沒心思看下去,他只顧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旁邊的太監看不下去了,在給他斟酒時小聲的說了句:“皇上,今兒喝了不少了,就別再喝了吧,這酒很傷身體的。”李容邦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什麼時候朕做事也要你來管了?”那太監嚇得臉紅一陣白一陣,只低聲說:“是是。奴才知錯了。”
一旁的皇后看見這一幕,垂下眼簾低聲說:“皇上固然傷心,也要以國事為重,保護好身體最要緊。”
李容邦沒有答話,仍舊喝著他的酒。皇后咬了咬下嘴唇,終於是沒有再出聲。
宴畢,卷碧扶著皇后回宮。卷碧雖然跟著皇后的時日沒有其他幾個丫鬟長,但卻最玲瓏乖巧,很得皇后喜愛,今日站在皇后身邊侍立的便是她。卷碧試探著問皇后:“今日皇上怎麼感覺跟平日裡不太一樣,對娘娘的勸諫也置之不理。皇上平日裡是最敬重娘娘的。”
皇后嘆了一嘆,悵然道:“此事說來話長。你進宮時間畢竟不長,這安晴音是皇上的姨表妹,兩人從小玩到大,算是青梅竹馬,互相傾慕。後來兩人長至一定的歲數,不知怎麼的,先帝的皇后竟不顧皇上的哀求把安晴音嫁給了當時的三皇子,也就是現在的朔方王。”
卷碧一聽,道:“怪不得今日皇上如此傷心,那三王妃本就沒能和皇上在一起,這下連和皇上往昔的記憶都丟了,那皇上日後……”
“別說了。仔細叫人聽了去,成為別人閒話的資本,對皇上不好。這事你我知道就是了。”皇后低聲制止她。
“是。”卷碧遵從。
通往北方的道路上,一輛馬車正在前行。
“到哪兒了?”李容真掀開簾子問。
一個僕人即刻跑上來恭敬地說:“稟王爺,已經到陽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