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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看都不看我一眼,當場便一飲而盡。望著他來勢兇猛的架勢,從小滴酒不沾的我顯得很沒底氣。如果不喝又怕傷了他的熱情,藏族人是最注重誠意的,於是只好象徵性地用嘴輕輕抿一口。接著,我就指著那把在陽光下泛光的藏刀問:“尼瑪澤仁,把你的武器借給我玩玩好嗎?”我知道,在西藏的不少村落,剛學會放牧的娃娃都佩戴藏刀,牧人更是刀不離身,將那玩意當出門在外的防身武器。

尼瑪澤仁聽到我的問話,將目光從遠處的賽馬場拉了回來。看樣子,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紫娟十分認真地將我的話對他複述了一遍。

“什麼,你,你也想玩我的寶貝?”

“是的,難道不行嗎?”

“嘖,啊嘖啦(吃驚),可以,不過,你要先幹了三碗酒才行。”尼瑪澤仁聳聳肩,仰天長嘯一聲,瞪大眼睛吃驚地看著我,陽光像稀釋的霧噴在他黑紅的臉膛上,他只能眯縫著眼睛和我說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說:“尼瑪澤仁,咕幾咕幾(求求你),不是我不想喝,只是我不會喝。”

“你不會喝酒,你不是男人,你沒有資格玩女人。”尼瑪澤仁站起身,一臉憤怒地指責我。

紫娟急了:“尼瑪澤仁,你坐下,聽我慢慢說,他沒有騙你。真的,他是窮地方長大的孩子,那地方不可能像你們草原上天天有酒喝,你明白嗎?他是真的不會喝酒。”

“不,我只知道你們漢族小夥喜歡騙人。”

“尼瑪澤仁,你誤會了。如果你不信我的話,那我可以替他喝了這碗酒。”說完,紫娟雙手端起碗。

我內心猛然湧上一陣歉疚,伸出手一下攔住了紫娟:“儘管我不會喝酒,但還是讓我喝了它吧。如果一碗青稞酒也能換來民族兄弟的信任,醉也值得。尼瑪澤仁,我幹了!”

“啞咕嘟(好樣的),再來一碗如何?”

不等我回答,尼瑪澤仁喜出望外地又給我斟滿一碗酒。我端起碗,什麼也不說,仰頭就幹,從容的動作像是為了完成一個男人的尊嚴。哪知,青稞酒,醉得慢,不知喝了多少碗,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總之,在我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尼瑪澤仁那把橫臥在草地上的藏刀,它閃爍著寧靜的光芒。那華麗的刀殼足有兩尺長,中間被白色的沙魚皮護著,上面綴滿了星光閃閃的紅藍寶石,那閃閃的星光就像尼瑪澤仁躲在陽光的陰影裡朝我不懷好意的微笑,讓我不敢輕意伸手觸控。那一刻,我欲伸手抽刀的感覺突然被一道寒光激起了渾身的魚鱗,最終那移動的魚鱗化作一股巨大的魔力全部集中到了我的右手,讓我不能動彈。左手看著右手,欲罷不能。當我恍惚抽刀出鞘的時候,寒星四濺,亮得透明,亮得扎眼,臉上猶如雪在燒。刀身一尺多長,我把它握在手裡,就像握住了一束陽光。

是誰給了我重重一耳光。

聽到尼瑪澤仁的吼聲,這時已有人飛快地喊來了不遠處看賽馬錶演的紫娟。原來我只是在醉酒中與尼瑪澤仁爭搶藏刀。紫娟見此情景嚇壞了,當場跪倒在地,用手把出鞘的刀刃死死抓住,鋒利的刀鋒頓時把她的手掌劃出一條血口子。那溪水般的血淌得讓我即刻傻了眼。

事後,我才知尼瑪澤仁也喝高了。當他酒醒後,看著紫娟包紮起來的傷口,痛心疾首,懊悔不已地連連說對不起,最後揚起左手憤怒地給了自己一巴掌,一氣之下,他提取那把藏刀扔在了幾米之外。我和紫娟深感意外,尼瑪澤仁突然又不可思議地笑了起來:“我糊塗,我真不該犯上回同樣的錯呵。”

看著尼瑪澤仁痛苦的表情,我們沒有打斷他的話——

那時,我還小得不懂事。我阿爸是個老獵人,他一共生了五個兒子,我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在他丟槍棄獵成為護林員的那年,他將我們整個牧區最漂亮的一把藏刀留給了我。同伴們無比羨慕,我每天驕傲地佩戴著它。有一年,我們村子來了一個戴小紅帽講外國語的黃頭髮男人,就是現在草原上越來越多的所謂藝術家的那種打扮。他看見我們的犛牛就不斷拍照。當一個同伴牽來漂亮的白犛牛讓他騎著拍照後,他不但不給錢,反而在同伴問他要錢的時候,踢了同伴一腳。當時,我忍著心中的痛,抽出刀撲上去朝著他的腳捅了一刀。事後,我和同伴都捱了罵,阿爸狠狠地教訓我一通之後,便收走了藏刀,他說,我給你刀不是讓你去見血的。

藏刀(2)

我深刻記得,我拿這把藏刀第一次見的就是一個英國人的血。第二回見的是一個同學的血。

那時,我已經長大成人,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