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發芽的事。他看看樓上,想壓低聲音這麼說時,聽到外面有人敲門,便止住了。陳母放下衣服去開門,卻是薩根不約而至,手上提著禮物,嘴裡含著蜜糖,彬彬有禮的樣子像是上門來相親的。
一回生,二回熟,陳母客氣地請薩根進屋,一邊朝樓上喊惠子下來見客。在薩根和陳父陳母寒暄之際,惠子從樓上咚咚咚地下來,但看見是薩根,臉頓時陰了下來。
“你來幹什麼?”
“我來看你啊惠子。”
“我很好,不需要你關心。”
“可我感覺你並不好,滿臉怒容,怎麼了?”
薩根有備而來,不會被惠子這麼氣走的。“怎麼了,受了誰的委屈了?”薩根是個老江湖,知道怎麼來破掉僵局,“是不是公公婆婆虧待你了?”薩根有意把戰火燒到兩位老人身上,果然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因為話題一下開啟了。
總之,在新話題的調和下,惠子和薩根結束了對抗,坐下來聊天了。自然地,又說到陳家鵠頭上。惠子以他不在家搪塞了之,薩根也沒有追問他去了哪裡。他只是問了姓名,哈哈,就是他——陳家鵠!隻字不差。當然,中國人太多,同名同姓的情況常有,為保險起見,薩根又藉故尋得了目睹陳家鵠照片的機會。
“我來兩次都沒有見到他,我還真想見識見識。”薩根小心翼翼地接近目標,“想必一定是個英俊才郎吧,讓我們的惠子這樣鍾情。有他的照片嗎?讓我一睹為快。”
其實客廳的牆上就掛著陳家鵠的照片,但惠子覺得那些照片不能充分體現夫君的俊朗,她要讓薩根叔叔為自己夫君的外表折服,所以專門上樓從箱子裡挖出了她自己儲存的照片,兩大本。薩根從看第一張照片時開始樂,然後一直看,一直樂,樂,樂,最後簡直樂壞了,下意識地去摸錢包。
對上了!就像卯和榫,對得嚴絲合縫。
薩根有理由相信,他的錢包又要鼓起來了。
薩根急不可待地離開陳家,隨後直奔糧店。
糧店有一點點不祥的氣息,因為新入夥的昭七次三死了。死了就死了,幹這行,生死不是個嚇人的問題。置生死於度外,這是混跡於諜海世界裡的人的基本素質。問題是昭七次三死得蹊蹺,不明就裡,無人知曉他為何而死,死前有沒有給他們留下麻煩。為此,少老大緊急召集大家連夜開會,但薩根沒有到會。他已經連續兩次沒有來開會,如果沒有出事倒也罷,不滿而已,但現在出事了,少老大不禁心有餘慮。他對薩根的印象本來就不是太好,覺得他太張揚,愛顯擺,“上下兩個口子”都太鬆,慾望太強。
這種心情和形勢下見到薩根不期而來,少老大的臉色難以鬆寬下來,陰沉得像窗外的霧氣,“你怎麼來了?該來的時候不來。”
薩根嬉笑道:“我是來邀功領賞的。”
少老大驚異,“哦,你已經把黑室地址搞到手了?”少老大不敢確定馮警長是否已將任務下達給他,所以根本沒往陳家鵠身上想。薩根攤開手,“這個嘛,還是讓馮警長去完成吧,我一個小小機要員實在難與國民政府高層接觸上,難哪。不過,我把你要找的人找到了。”
“誰?”
“陳家鵠,或者說麥克。”
“真的?”
“我只對女人撒謊。”
“你怎麼找到的?”
“重要的是我找到了,”薩根得意揚揚,“至於怎麼找到的無關緊要。”
“怎麼這麼快?”少老大驚疑參半,“沒錯吧?”
“錯不了,百分之百,就在這兒。”薩根遞上一張紙條,“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開車帶你去認個路,雖然不近,但也不遠。”
少老大在薩根言之鑿鑿的保證面前,陰鬱多時的心忽然間明亮起來。人找到了,手無寸鐵,除之如殺雞。不僅如此,薩根還用“光輝的”事實和行為洗清了他模糊的面容(剛才少老大還在擔心他的忠心)。少老大心頭一熱,出手很是大方,贈送了一對黃燦燦的金耳環。
不論是少老大,還是薩根,他們在借金耳環表達勝利的喜悅之時,都沒有想到一個真正的事實:陳家鵠已經“不知去向”。
五
當——
當——
當——
上課的鐘聲在一隻炮彈殼上響起,在周圍的山野和樹林裡激起迴音,嗡嗡嗡地響成一片。學員們都從各自的宿舍裡出來,往教室快步走去。唯獨陳家鵠,落在同學們的後面,手中捏著筆記本,不緊不慢,像個走馬觀景者,一邊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