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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師怎麼衝上去,這位將軍已經極親熱地:“程先生,我們果真有緣。”眼看著伸出魔爪。

程哲動如脫兔地避開,然後看了看送他出殿門的太監。

繼而靜若處子道:“薛將軍,近日可是頭痛又犯了,陛下甚是關切。”

薛將軍也瞟了太監一眼,道:“謝程先生提醒。”隨那太監入內。

或者是這回裝死太久,皇帝連飯也不管了。任他立在下首,還在看摺子。

太監總管自是不敢提醒,薛將軍就等著,待皇帝看完手上那份,才咳嗽一聲。

皇帝的聲音傳下:“近日頭痛可有再犯?”

薛明師真情實感道:“這幾日小病小災紛紛離體,以往是不撞也痛,近日是撞了也不痛,想來是有幸沐浴天恩的緣故。”

他自覺嘴上抹了蜜,這兩句話說出口,那一旁聽慣歌功頌德的新太監總管都止不住胃裡泛上幾分油膩。聽他這麼說的人卻只是微笑,彷彿他的言辭多有趣。

太監宮婢悉數被遣退。

皇帝:“覺得這樣說話不累,你大可以長長久久這樣下去。”

薛明師道:“陛下不樂意聽,臣改就是。只是這幾天引您不樂意的,尋根究底,並非臣下。”

皇帝:“說下去。”

薛明師:“臣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勤政殿背光,光自雕花窗格投入,鋪到地上,皆成了細細長長的篦齒。薛明師站在殿下,一派忠誠恪禮的樣子,皇帝這時才發現他側著光站立,看不清他的面孔。

皇帝看著他,道:“你上來。”

薛明師上前。仍是肩平,背直,邁步是武人的沉穩迅速,襯著那身品級袍服,確是大好男兒,飛揚英俊。只是負繩上有一道皺褶,禮記有言,負繩抱方者,以直其政、方其義也。他府中尚缺女主人,久出入軍中,下僕難免不夠細緻。

薛明師再度施禮:“陛下。”

皇帝對他笑了一笑。薛明師以往便覺得他像山水,如今身份愈高愈貴,這麼微微一笑,笑意雖輕,卻也有那麼些一笑之下,萬古宇宙如春風拂過的意思了。

皇帝道:“伐楚已成定局,想必你心中已有人選。”

薛明師推了一個人。

皇帝:“你當真是內舉不避親。”不置可否。

薛明師道:“陛下知我,便如我知此人。論破敵取勝,他不如我。攻堅守成,我不如他。”

次日朝會,薛明師列席其中。

皇帝以伐楚一事詢下,百僚尚無定論,眾皆默默,薛明師出而拜道:“大魏奉華夏正朔,陛下順應天命,一統天下。有異議者,視同通敵,臣請斬之。”

朝上靜了一靜,荊國公出,竟是痛斥薛明師,言道他昨日府中殺人,已是囂張,今日聖上面前,豈容爾一臣子言他人生死。

便有數人附議彈劾他大不敬。

薛明師請罪,復又問國公:“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荊國公聞言一怔,老淚縱橫。扶杖拜道:“陛下有伐楚大業,臣雖年老體衰,願為陛下馬前卒。”

群臣至此紛紛請戰,伐楚之爭塵埃落定,主將人選一併定下。

薛明師御前失儀,奉旨回家反省。

橫豎他亦不想與誰來往,閉門思過不輕不重。

退朝時與國公同行,國公上了年紀,走得慢,他便陪著慢慢走一段。他昨日在京兆尹面前殺人,那是兩害相衡取其輕,他擔得起亂殺人的罪名惡名,擔不起不臣之心。荊國公當朝斥責他,實是保他。

為體恤國公報國之心,皇帝賞賜之厚,那馬前卒三字幾乎抵得一字千金。待宮牆在望,賞賜隨後,荊國公忽對薛明師道:“方才,老夫是真想,若是陛下仁慈,許老夫這把老骨頭死在戰場上,該是何等痛快。”

薛明師道:“國老放心,我都懂得。小侄不敢有怨,不落得功高蓋主已是厚賜。”

他本是最恰當人選,然已封侯十萬戶,再領兵出征,何以獎賞?本也不是非他不可,薛明師走到這一步,便只得閒置下來,看旁人建功立業。

國公無言以對。

上馬車前,恰見薛明師轉身欲去的背影極似他父親,心中突感悽然,忍不住叫了他一聲,薛明師聞聲近前,方才低聲道:“明師,你若信得過老夫,聽老夫一句,君心難測,今日……那位迴護,你賭贏了,明日又將如何?”

朝堂之上,險而又險。

若是皇帝並非真有意伐楚,而是做個套子,讓薛明師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