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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再清算那些蛟龍王氣之事,薛明師唯有領死。往後後人評議,都是他自作自受,跋扈自負,與當朝明君無尤。

薛明師:“國公以為……我賭的是什麼?”

荊國公看他神情,忽生不忍,搖搖頭,不願說破。

“私情?”薛明師毫不在意自己處境尷尬,徑直點出。京中傳言,朝中傳言,寧為妾婦,媚上欺下,他不是聽不到,也不是未往心裡去。

荊國公馬車前,他躬身,對亡母令他事之如父的長輩道:“我賭的,是今上是聖明天子。”

作者有話要說:

☆、八

數日後,薛明師去送行。

送的是儲尉與吳道凌。

雖是他安排,江擇鋒要去江興水師,自有西南總督洪定波上奏請旨。

時已近冬,北風如刀,眾兵士軍容嚴整。親衛拍開封泥,奉烈酒上來,薛明師接過,與他們餞別。

薛明師:“儲將軍,你好像並不驚訝。”

儲尉:“您咬定那道士是西楚細作,讓我斬時,我就隱約猜到。只是沒想到,屬下恐怕不足以擔主帥重任。”

薛明師:“無須妄自菲薄。我對陛下說過,破敵取勝,君不如我。攻堅守成,我不如君。西楚已無扭轉敗局之力,此番伐楚,當以兵中正道勝,不急於一時。”

吳道凌:“您朝思暮想都是攻西楚克樊城,想得這麼透徹了,為什麼不主動請纓?功高蓋主是為人臣者大忌,但我看那位陛下,並不是格局小的人。”

薛明師與儲尉對視一眼,大笑對儲尉道:“看見了?你來日聲名,必在我之上。他往後,我託付與你。”

又對吳道凌道:“且不提器量與君臣之道的干係,我對你說一句,聖明天子要西楚,要的非當下,而是百年。”

吳道凌聽他這般說,終也明白。

薛明師說西楚已無扭轉敗局之力,西楚無將,蓋因兩代將星,皆隕於抗魏。

前元帥趙元飛為國主所疑,楚民痛惜君主自毀長城,卻還沒記恨到彼時尚且是主帥的大魏皇帝頭上。而重整哀兵,激昂民心的蘇漢卿卻是實實在在死在薛明師佩刀下。數百親兵齊齊殉死,高呼不忍見亡國,其情慘烈,於楚民猶歷歷在目。薛明師與西楚有血海深仇,若許他帶兵,踏平楚都易,然五十年內,想謀得西楚民心,難過登天。

儲尉雖不能竟統一大業於數年內,但他生性謹慎持重,兼之對招納安頓降民頗有心得,必不會如薛明師般為楚民深恨。兩國同出漢室,眼下固然勢同吳越,倘使令通婚,倡往來,互通有無,百年之後,皆為大魏子民。

吳道凌想到十年後,二十年後情景,已是恍惚。山風襲來,身上寒冷。

正在此時,薛明師一擲酒盞,他神思為之一振。

薛明師上馬,環顧親衛,揚聲道:“男兒路遠天高,想再建一番功業的,儘可隨儲將軍去。”

仍有半數親衛未動。

薛明師:“諸君已為國盡過忠,此後留在京中,需向雙親盡孝。”

吳道凌聽他如此交代,眼眶一酸,低聲對儲尉道:“此去不知何時歸來。”

儲尉不語搖頭。薛明師隔著親衛望他一眼,如同耳聞,即笑道:“此去山高水闊,風從虎,雲從龍,我盼歸來日,再偕諸君把酒。”

一行人遠去。

行伍漸行漸遠,薛明師停馬在山丘上,目送許久。親衛來報,他轉頭看,幾樹紅葉旁,程哲著官服,騎一匹紅馬近來。

他亦奉旨相送,姍姍來遲,不打擾薛明師話別。

程哲:“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薛明師悠悠地:“勸君莫作小兒女語。程先生,你我同朝為官,以後來日方長。”

程哲想起勤政殿中那位,又看看薛明師對他,臉上已有些深情款款的勢頭,不由得眼皮一跳:“陛下尚在等薛將軍回話。”

薛明師沉思了一下,對程哲:“也不知道你家陛下這回,管不管飯。上回連帶著我都只能回家補宵夜……”

程哲那眼皮跳得更厲害了。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捂住。

因此沒看見薛明師盯著他,饒有興趣地笑了。

今上多年以前就說他記仇。

薛明師吸口氣,看著京郊丘陵高樹,天藍如水,林紅如醉,腦中有前程往事,也有明日他年。

朝會前那日,他薦儲尉。皇帝道:“西楚有儲尉、吳道凌,江南有江擇鋒、洪定波,海外諸夷國事,你問於程哲,做了這許多安排,你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