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那些飄渺無際的胡思亂想,坐在炕沿上,柔聲喚著杭天曜:“爺,爺,天黑了,咱們先吃點東西吧,一會子再睡。”
杭天曜朦朧迷糊,覺得睡得很香很舒服,不帶半點戒心。在風荷的輕喚下微微有些發愣,他忽然發現他們似乎在一起已經很久了,久得他足以將她當做了身邊最親近的人。他展眉而笑,握著風荷的纖手放到唇邊,輕輕一吻,隨即說道:“娘子,我現在是傷員,你要伺候我吃。”
風荷沒想到他這個情況下還能要無賴,有些哭笑不得,捏了捏他恢復了血色的臉頰,笑道: “我哪日不伺候你用飯了。你能靠坐著嗎?”
杭天曜點點頭,風荷抱著他的胳膊,含秋從另一邊去扶他,他只不管,雙手按著風荷的肩膀,借力坐起了些,雲暮快速在他背後墊了兩個又大又軟和的靠枕。
即便這麼個簡單的動作,杭天曜都吃痛得皺了眉,唇角咬得有些發白。
雲碧帶著淺草、微雨、青細在炕沿邊擺了兩張小几安了碗筷,五個清淡的小菜。
風荷親自舀了一碗綠汪汪的碧梗米粥,試了試冷熱,正好,才轉過身來喂杭天曜。杭天曜吞了幾口粥,看著那幾碟子小菜,委屈的抱怨:“為什麼都是這些素的,我不愛吃。”
“太醫說了,吃那些葷的好的慢,你就將就著用些,熬過了頭幾天就好了,那時候我給你好好補補身子。”風荷懶得與一個病號計較,說話比往常和氣了不少,好似在哄一個小孩。
杭天曜扭著風荷衣襟上的帶子,不依:“就吃一點點好不好?”
風荷看著自己鬆散的腰帶,又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真是有氣沒處使,只得繼續好言撫慰:“你乖乖聽話,明天就給你吃。家裡有野雞崽子,那個吃了關係不大,我明兒就叫廚房給你備著。不過你現在不好好吃飯,別說明天,接下來五天咱們都吃這個了。”
杭天耀很沒骨氣的被風荷要挾了,乖乖就著小菜吃了兩碗粥。風荷應付完他,自己隨意吃了點,就要命人撤下。
杭天曜看她吃連東西的樣子都比旁人好看,由不得看得發了呆,不解的問道:“你不吃了?這才多少,回頭小心餓,瞧你這麼瘦。”
風荷上下掃視了自己一圈,自已瘦嗎,明明就是很好看嘛。她瞪了瞪杭天曜,又與他解釋起來:“祖母讓我用了飯過去一趟,我估摸著有要緊事,你先歇著,我很快就回來的。小火爐上熱了些糕點湯粥,晚上我餓了再用吧。”
“那你快些回來啊。我要你陪我說話呢。”杭天曜那是相當的無恥,仗著自己是傷員,不怕風荷不給他面子。
風荷撫額,秀氣的眉毛好看的糾結到一塊,嘆道:“行,我快去快回。你若是無聊,我叫端姨娘來陪你說說話好不好,她們幾個都掛念著你,方才你睡了我便沒有請她們進來。”
“不用,你留個丫鬈給我使喚就好。”用意很明顯,這是赤果果的討好啊。
於是,風荷留了沉煙雲碧陪他,自己帶人去尋太妃。
太妃並不在日常起坐的堂屋裡,而是在臥房。黑漆嵌螺細花鳥紋的撥步床掛著秋香色的帳慢,屋子裡一色的紫檀傢俱,華貴中不失大方,威嚴卻又舒適。地龍燒得熱熱的,有如三月的天,穿著普通的夾襖就夠了。南邊窗下一張貴妃塌,設著莽袱、靠背、褥子,太妃斜歪著,有一搭沒一接與周嬤嬤說話。
丫鬟沒有通報,直接領風荷進了內室,風荷一雙清凌凌的眼睛眯了眯,太妃是有重要事情與她說了?
太妃也不讓她拜下去,拉著她一起坐著,問了問杭天曜的情形,知道一切都好之後始安下心來。撫摸著風荷如雲的秀髮,抱歉地笑道:“明兒是你回孃家的日子,可老四如此,就不能陪你去了,禮物我都叫人備好了,你多向將軍和夫人致歉。等老四好了,再叫他陪你回去探你母親。”
“祖母,四爺臥病在床,我豈能不顧他獨自回去。我想過了,派我身邊親近的丫鬟回去給我母親捎個信就好了,母親體貼寬容,必會諒解我們的。就如祖母說得,等到四爺大好了之後,我們回去還不是一樣的,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的。”清脆的聲音裡有一種雅氣未脫的直爽,不帶扭捏。
太妃聽得歡喜,想想孫子此刻還真離不開她照料在前,換了旁人自己絕難放心,只這樣又太不敬了些。想了半日,方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未免有些不敬。罷了,明兒讓周嬤嬤代替你們倆回去一趟,細細與將軍和夫人分說了,希望他們不要見怪。”
風諸含笑抱著太妃的脖子,嬌俏地笑道:“多謝祖母費心為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