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來已經慌了手腳,雙手插在褲袋裡,雙臂僵直震顫著,這種狀態,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槍械走火,誤傷別人。
“小來,電話給我,孫先生來的時候,你千萬別輕舉妄動,任何情況下不能隨便開槍。大事自然有大人物出面解決,你的任務是留在這個小院裡,照顧好關小姐,千萬不能讓她再次失蹤了,懂嗎?”
我至少要保證關寶鈴離開楓割寺之前是安全的,絕對不會像王江南那樣,本來是要送她離開,反而卻把人給弄丟了。
小來囁嚅了半分鐘,從口袋裡取出兩柄手槍,顫抖著卸去彈夾,不好意思地苦笑著:“風先生,我的手抖得厲害,怕是一會兒走火。”只有對神槍會萬分忠心的人,才會為了孫龍的安全而緊張到這種地步,由此可以看出,孫龍籠絡人心的手段還是非常奏效的。
我踏出院門,權衡了一下方向,然後一直向東,準備去看蘇倫。
兩個握著掃帚的年輕僧人正從蘇倫的院子裡出來,行色匆匆,其中一個取出一把巨大的銅鎖,回身鎖門。
我猛的一愣:“喂,裡面沒人了嗎?蘇倫小姐還在不在裡面?”
陽光把那銅鎖照得金燦燦的,分外扎眼。
年輕僧人禮貌地回答:“風先生,客人已經告辭,早飯後下山去了。不過,這兒有封信,是給您的。”他從口袋裡取出一隻白色的信封遞過來,封面上寫著“風哥哥親啟”五個小字,絕對是蘇倫的筆跡——“風哥哥,我走了,古人說‘道不同不相為謀’,但願我們只是暫時的不同。江湖人是無力與政治漩渦相抗衡的,特別是東北亞這塊敏感的焦點區域,我只希望幾個月後,你會毫髮未傷地來跟我匯合。某些日本人狼子野心,絕不可相信,正如當時在埃及沙漠裡我不贊成你下井去救藤迦一樣。”
“性命可貴,應該為了正義的大事去冒險,而不是單純為了某個女人——包括我在內,假如有一天我孤身犯險,生死不知,我希望你好好活著,謹慎行事,以有限的生命成就無限的未來。當然,找到楊天大俠,才是目前最需要完成的事,其它的,該捨棄便捨棄,沒什麼好可惜的,對嗎?”
“江湖多風雨,彼此各珍重。”
我在院門前迅速看完了這封簡訊,馬上撥蘇倫的電話,此時腦子裡掠過一陣茫然:“尋找大哥的事,任何線索看起來都並不真實可信——”
電話鈴響了四五遍,蘇倫才遲遲接起來,聲音倦怠,毫無力氣。
我謹慎地措辭:“蘇倫,我看了你的信,尋找大哥的事到現在全無線索,而藤迦答應過給我的《碧落黃泉經》的譯文,要在她的生命結束之後才可能解除封印。昨天談話太倉促,我剛剛想到一個人,他或者能知道大哥的一點下落,但很可惜,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蘇倫低聲咳嗽著,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鼠疫?是不是?”
我深長地嘆氣:“小蕭都向你報告過了?沒錯,就是鼠疫。”
那個“黑夜天使”的高手已經在幫會的圍剿中受重創而死,我跟蕭可冷眼睜睜看著他被裝進裹屍袋裡。人死如燈滅,他思想裡藏著的秘密,已經永遠作古,無法發掘。至今我還記得他的小綠豆眼,滿臉猥猥瑣瑣的表情,並且狡詐多變、兇殘貪婪。
蘇倫反應更快:“我已經到達札幌機場,十五分鐘後登機。這樣,你通知蕭可冷,找到一切跟鼠疫有關的資料,特別是十五年前到二十年前的最詳細內容。如果他跟楊天大俠有過接觸,肯定就是在這個時間段裡。”
她說的,就是我想做的。
聽筒裡傳來候機大廳的日語廣播聲,我明白她的離去已經無法挽留,不免一陣黯然。
“風哥哥,小蕭很快就會向你說出自己完完整整的過去,相信她吧!就像相信我那樣,我希望你們合作愉快!”
話說得輕鬆,但要我相信蕭可冷,似乎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就像沒法接受席勒,始終覺得他五官端正但面目可憎一樣。
“蘇倫,留下來,跟我一起完結關於‘海底神墓’的事,可以嗎?可以嗎?可以嗎?”我一連三個問句,惹得蘇倫跟著三聲長嘆,兩個人同時在電話兩端沉默下來。我不肯說軟弱的哀求的話,蘇倫肯留下來固然可喜,若是執意離開,我唯有“放棄”兩個字而已。
“風哥哥……若是我求你跟我一起走,你會離開北海道嗎?”她用問題來回答問題,我找不到答案,只能默默地搖頭苦笑。
“你不能,也不肯對嗎?其實我看得出,你已經被一個‘情’字矇蔽了眼睛和心靈。風哥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