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青瑣對他來說,就像一個迷。他不知道她的身世,不瞭解她的情況。只知道她來自青樓,有個不是親人的胖婆,她是柳小姐的貼身丫鬟,僅此而已。如今她不見了,除了派人封鎖前往葑觀的道口,沿路盤查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如何做?
她到底藏有什麼秘密?
“她昨晚回去後情緒不對,父皇。”他眼望著聞言吃驚的皇帝,繼續道:“不知她聽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
皇帝在天庭來回踱步,自言自語著:“…清兒回去的時候她還好端端的,一起說笑來著。後來…說到什麼了?”他仰首望蒼穹,恍然道:“後來說到皇宮裡生孩子取小名的事,朕還道出自己曾被你皇祖母取名叫四順,容華身子突感不爽,朕回頭就不見她了。當時朕還喊了她,也許是冷落她?那也不會啊?…”
天濂聽著父皇的自言自語,腦子裡有無數的疑問千折百轉著,心裡又不停的安慰自己,或許她遇到了什麼事,沒準過不了多久她又會笑吟吟的出現在他的面前的。
“濂兒,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看天濂神色呆滯,這回輪到皇帝問他了。
“父皇。”天濂突然雙膝跪地,恭手道:“請父皇恕罪,孩兒有一事隱瞞了父皇。她不是柳大人的千金,她是——”
“她叫青瑣,對嗎?”皇帝截斷了他的話,臉上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你告訴過父皇的。你以為這種事情瞞得了別人,也瞞得過父皇嗎?”
天濂滿面通紅。皇帝斥道:“年輕人就愛瞎打瞎撞,不知天高地厚。朕雖說是預設了你這麼做,對你還欠苛刻。你是老大,以後怎好在弟妹們面前做好大哥的樣子?”
天濂垂首,緘默不語。皇帝又道:“你現在還不找她去?”天濂再拜,起身後就往外走。
清風吹過,細碎的樹葉沙沙,晃落滿地。天濂吁了口氣,幽幽煩惱又上來了。這丫頭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他漫無目的地在宮內走。太液池畔楊柳依依,樓高水闊,夢魂杳杳。他想起闌池的水煙輕波,他倆攜手沐月,這池水還清碧著,彷彿一低頭就可以看見她的倩影。他在曲橋上滯留悵惶,閉目時,想起倆人相愛的景象,想起倆人嬉鬧歡笑著,伸出手去,彷彿還能捉住她微笑如水的摸樣。他們兩情依偎,快到了最親密之間的時候,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短暫兩字的。
不知不覺中,他已走到了皇后的寢宮內。
“母后,秋菱是誰?”他一進去,坐在軟榻上,張口就問。
皇后本來一手端起茶盞品茗,摻著鮮菱雪藕,一手揭了茶蓋。聽到天濂的問話,如遭雷擊,茶蓋重重地磕在盞沿上,晃了晃,星點燙水濺到她玉筍一般的手上,她吃痛的輕叫一聲,手一鬆,茶盞掉在了地面上,發出清脆的破碎聲。
天濂霍的站起來,急問:“您是知道這個人的,是不是?”
第三卷 第八章 無可奈何花落去3
“一個貼身宮女,偷了宮裡的東西,被處死了。”皇后已經鎮定下來,眼看著聞聲過來的宮女小心拾掇地面,輕描淡寫道。
“畢竟是我身邊的人,這麼多年了,聽到這個名字還是讓人心震。”
天濂滿臉狐疑,卻又問不出什麼,十五六年前自己也是個未諳世事的小孩子,那時青瑣出生了嗎?
“濂兒今日過來,是專門打聽這個嗎?”皇后仔細端詳著天濂的臉色,一身的隨意掩不住眉宇間的焦灼,聰明的她已經明白過來了。
天濂的腳步邁向殿外,他知道在皇后這裡多問也是徒勞,那堅定而有節奏的步履聲,令皇后愈發的心煩意亂。
她靜靜地坐在梳妝檯旁。那是一面青銅菱花鏡,宮女們隔三差五把它從紅木梳妝檯上取下來,擦拭得明淨錚亮。鏡子中的自己依然容貌秀怡,態度端莊,風流綽約。但她清楚如果沒有脂粉的遮掩,她逐漸老去的形容畢露著滄桑閱歷,隱約著哀怨悲涼的風霜痕跡。
在繽紛如雲的後宮,她還是萬眾敬仰的皇后,即便皇上不再臨駕,那些大臣,宮人,后妃還是敬畏她的。這讓她在五彩繽紛的幻想中,一次又一次回想著自己的花容月貌,對一些事物的無限眷戀。漫長的梳妝過程中,青絲未老,不染一絲白髮。多少日子來她的心思在天濂身上,對他一貫的溺愛,卻一錯再錯的選錯了太子妃,但是她對天濂又無奈,母子之間愈加生分。她對青瑣也從開始的討厭到憎惡,現在變成無邊的恐懼了。
裹了鐵皮的馬車輪子,生硬地硌在青石鋪就的大街上,響聲裡沒有絲毫的柔性。她不止一次的乘著這架不起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