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一個帶著重病,一個帶著刑傷,全因她所致;而現在,他們卻又這樣盡心盡力的救她,只因為她是貴妃,所以他們才不敢怠慢麼?還是因為——
又是一陣劇痛襲來,打斷了任貴妃的思索,這一陣排山倒海的劇痛,似乎比方才的一切痛都要激烈都要洶湧都要恐怖。任貴妃實在忍無可忍,發出了一聲悽慘的哀號。
“娘娘!”花少欽和桃紅一齊喊道。
任貴妃縱是堅強,也不過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嬌貴之身,此刻終於到了身體的極限,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任貴妃前腳剛昏過去,小秋和另一個護士已經匆匆趕到。
“請各位都回避一下,只留下桃紅一人就行。”小秋急急的說,一個護士已經手腳麻利的將吊瓶掛好,正在為任貴妃扎針輸液。小秋一邊說話一邊帶好手套,準備為任貴妃進行婦科檢查。
花霽和花少欽見狀,便最先退了出來。
“娘娘不會出問題吧?”兩個人剛從臥室走出來,花少欽就立刻問。
“應該不會出問題,但是——”花霽說到這裡,話鋒一轉,神色嚴肅,“我總覺得娘娘不單是因為生氣才動了胎氣,我在這方面雖然懂得不多,但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哪不對勁?”花少欽立刻追問。
“我不知道……”花霽低聲說,垂眼,蹙眉仔細的思索。他真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是那個疑點在哪,他也不敢妄下結論。花霽仔細回憶自己閱讀過的任貴妃的病例,近期她總覺得頭暈,是不是很早以前,就有流產先兆了?
花霽正苦苦思索這個問題,忽而聽到耳旁花少欽的一聲驚叫。
“糟了!點心!”花少欽在旁邊大聲說,不等花霽發問,他便立刻轉身,將站在一旁的宮女錦瑟一把拉過來,問道,“錦瑟,娘娘最近還吃那個點心嗎?愛嘉送的那個。”
“是……今天早上的早點,還吃的是那個。”錦瑟說,第一次看到花少欽氣勢洶洶的模樣,不禁有點害怕。
“愛嘉送了點心?”花霽在一旁問,心裡升起了不祥的預感。
但花少欽此刻並沒有理會花霽,而是繼續追問道:“那點心不是吃完了嗎?”
“是愛小姐前天又來送的,她說既然娘娘愛吃——”
“到底是怎麼回事?”花霽打斷了錦瑟的回答,再一次問花少欽。
“愛嘉以前給娘娘送過一種點心,我早就說過不要吃,結果因為這事兒,還被娘娘吊起來打了一頓,”花少欽對花霽解釋道,“後來我也吃過那種點心,桃紅也吃過,可是我們都沒事,就認為那點心或許是安全的。”
說話間,錦瑟已經將點心取了過來,遞給花霽:“花御醫,這就是那點心,——可我也吃過,的確沒什麼事。”
花霽拿起一塊點心,看著點心紅潤鮮豔的漂亮模樣,忍不住心下感嘆,好豔麗的色彩。他一邊想,一邊掰下一小塊放入口中,甜膩卻又清香,還帶著濃郁的花香味,的確是極佳的糕點。
“這點心的色彩好豔麗,是用了色素麼?”花霽問。
“不,據說是用研磨的花瓣上色,牡丹或芍藥什麼的。”花少欽說,蹙眉,“這回新送的點心,好像比上一次還要鮮豔。”
“花瓣?的確,是花香味兒。”花霽說,仔細審視著手裡的點心,垂著眼瞼思考一陣,繼而抬眼說,“這點心裡或許真的就是花瓣做主料,但有可能不是牡丹或芍藥,而是藏紅花。”
“那不是補藥麼?”花少欽立刻說。
花霽微微閉了閉眼睛,腦海裡出現一副影象,某本泛黃的醫術,第八十三頁,倒數第三自然段,他用紅筆標註波浪線的下方,有這樣一段註釋——
“藏紅花雖然有活血化淤的功效,但孕婦忌用,它不僅可以避孕,還是民間流傳的墮胎藥。”花霽說,示意手裡的糕點,“有的點心,在麵粉裡喜歡摻入藏紅花,色澤鮮豔,味道也好。”
“什麼?”花少欽一怔,藏紅花是墮胎藥?
“是不是藏紅花,要驗過才知道。”花霽說,轉向錦瑟對她說,“錦瑟,你拿著點心去找御侍從,把整件事情都告訴他,請他讓刑部大臣拿去檢驗——切忌不要讓御侍從再告訴任何人,連刑部大臣都不要透露——明白嗎?”
錦瑟應了一聲,拿著點心跑了出去。
“他媽的,愛嘉能幹什麼好事兒啊!”花少欽在一旁忍不住咒罵道,“我早就說不要吃那個點心,根本沒人信我的話,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