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趕車拉客的,幾個村子來回跑,賺個腳力錢。每逢趕集的日子,生意更是紅火。
一個人十個大子兒,就連人帶貨,一起拉到集市上,很是便宜。
今天三人來的不巧,車子前腳剛送了一批客人,他們還需得等上片刻。
三人在村口略微站了片刻,又陸陸續續來了一些村人。
那些村夫村婦見了秦春嬌,都有幾分好奇,又有那麼幾分不懷好意。
易峋一百兩銀子買秦春嬌的事,早在村中傳開了,眾人再看秦春嬌時,心裡就只有一個念頭:這女子,值一百兩銀子。
秦春嬌今日穿的嬌俏,天氣已漸轉暖,她今兒穿了一件桃紅色蝴蝶絆扣的夾襖,下頭是一條老鴨黃色的棉裙子,一頭烏油的頭髮挽了個纂兒,仍舊戴著那支木釵。易家沒有胭脂水粉,更沒有女子的飾物,她也不好向易峋張口。
就這麼一身隨意的打扮,卻透著豔麗嬌嫩,惹得人不住看她。
婦人們都頗為不忿,暗自腹誹:就這麼個丫頭,怕不是什麼黃花閨女了,憑啥就值一百兩?
男人們心裡倒是琢磨著:這女子到底好在哪裡?能讓易峋花那麼多錢。但橫豎,是比自家那黃臉婆娘要好的。
看那嬌滴滴的臉蛋,花骨朵兒也似的身子,受用起來那滋味兒想必是不錯的。
自己若是有那個錢,也定要去城裡買個回來享受一番。
當然,這心思也就敢在心裡想想,誰也不敢宣之於口。易家那兩個大男人,都不是好惹的。
但大夥心底裡還有一個疑問,這秦春嬌到底是跟誰的?總不會真如傳言,易家兄弟倆打算共妻?
人漸漸多起來,就有幾個與易家兄弟相熟的搭話:“峋大哥,這幾日總見你上南山挑水,敢是家裡有事麼?”
秦春嬌循聲望去,只見說話的是個青年漢子,雖是個五短身材,但手腳粗壯,甚是結實,身上裹著個皮衣,一副古銅臉色,曉得他是村裡的青年獵戶丁虎。
他就是之前幫她攆走野狼的老丁頭的兒子,如今老丁頭上了年紀,老寒腿頻發,已打不動獵了。這丁虎就子承父業,接了那副擔子過去。
丁虎是個踏實勤快的小夥子,性情又忠厚誠樸,同易家兄弟兩個也很能說到一起,尤其佩服易峋。
易峋當年在村裡一刀劈了野豬,讓他瞠目結舌,震驚之餘便纏著易峋教他些功夫。易峋得空時,也指點他一二,一來二去,兩家的交情就厚起來了。
易峋跟他寒暄了幾句,說道:“春嬌才回來,怕她吃不慣河水。”
丁虎這才向秦春嬌笑了一下,正要說什麼,卻聽一旁有個婦人鼻子裡哼了一聲:“才進了幾天的城,就能吃不慣村裡水土了,矯情!”
秦春嬌耳裡聽著,一臉平淡。
自打她回到村中,類似的風言風語總是不絕傳來。她沒有去招惹誰,但卻總有人來輕賤她。
她從以前起就知道,這女人生的好了,就要被議論。何況,又是她這種情形。
她看了易峋一眼,他不喜歡她跟人口角爭執,她也就默然不語。
易峋看向那婦人,果然是一副尖刻的嘴臉,他淡淡說道:“春嬌是我易家的人,她矯情不矯情,我願意慣著,不勞嫂子操心。”
那婦人沒想到竟然是易峋來撅了她,臉色不由白了白。鄉下不成文的規矩,女人家吵嘴,男人是不插話的。何況,易峋向來少跟婦人言語。她沒想到,他竟然會出面為秦春嬌撐腰。
不是說秦春嬌只是易家買來使喚的嗎?咋跟說的不一樣呢?
須臾功夫,馬車便自集子上回來了。
村人都急著趕集,也沒工夫再去瞧什麼口舌爭執的熱鬧。
易峋付了三十個大子兒,就同弟弟和秦春嬌一道上了車。
這馬車是鄉下拉貨載人常用的那種板車,一匹健壯的高頭大馬在前頭,後面拉著個平板,兩邊兩溜的板子,算坐人的地方,中間就是放貨的。
易峋和易嶟,一左一右,將秦春嬌夾在了中間。
待人坐穩了,車伕吆喝了一聲,馬車頓時跑了起來。
鄉下的土路很不平整,車子顛簸晃盪著,秦春嬌只覺得屁股被顛的生疼。她兩手放在膝上,垂首不語,偶爾看看路邊樹上新吐的嫩芽。
其實,她在家就可以了。她沒有錢,買不了什麼東西,也不會向他們兩個張嘴要。雖然易峋把錢箱子的鑰匙給了她,但那是主家的錢,是讓她打發日常用度的,不是給自己花銷的。這點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