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窺伺著江面。
葉焯山坐在樹下,伸手摸了一下頭髮,溼漉的,冰冷冰冷。再摸衣服上、腿上全是露水。他用胳膊碰碰旁邊的顧嘉棠,輕輕地問:“大哥,‘萊陽梨’得到的情報,會不會是假的?”
“要是貨不來,這三更半夜的活受罪”芮慶榮嘀咕著,被顧嘉棠低聲喝住:“別說話,——潮水還沒漲平呢!”
又過了一會兒,一隻三支桅的機帆船悄悄地駛進吳淞口,停泊在廢炮臺附近的灘塗邊,並不拋錨。江面一片漆黑,船上也無燈火。船上一個大漢伸出一竿大竹篙,啪嗒一下,用篙頭的鷹嘴鐵鉤,紮在灘塗的什麼地方,將船帶住。
接著,有人從艙裡提出盞馬燈,向東邊江面上晃了幾下,離機帆船很遠的江面上,也隨即發出一閃一閃的燈光。
船上與江面上聯絡上以後,船上幾條黑影背出一隻只麻袋,直往灘塗上摜。摜完麻袋以後,握竹篙大漢一閃身子,將篙頭的鷹嘴鉤拔出來,順勢往灘上一戳,船便離開江邊,悄悄地向上海外灘方向開去。
船一開走,伏在炮臺底下的顧嘉棠等人,急速奔到江灘邊,用竹篙飛快地將丟在灘上的麻袋勾起來,每人一袋,背了就往江蘇寶山縣方向跑去。
等到季雲卿等人的舢板從江心搖到灘塗邊,什麼也沒有了。聽得貓頭鷹在江岸上的樹叢裡發出淒厲的、忽高忽低的叫聲。
顧嘉棠領著手下人,揹著麻袋摸黑跑了一陣,來到了一個土地廟,那裡已有兩個人兩輛馬車等著。
“誰?”在美國領事館當過司機,身懷百發百中絕技的葉焯山急忙掏出手槍,警惕地喝問。
“馬腿折了!”對方聽說。
“這裡正好有獸醫。”
暗號對上了。對方將車上圍著黑布的馬燈舉起,褪下燈罩。
“杜先生關照,讓我們從羅店繞嘉定到真如,再進市區。”車上的人說。
幾個人都將身上麻袋裝進馬車後,跳進車廂。一聲唿哨,一串得得得的馬蹄聲,消失在寂靜的夜幕裡。
第二章 在關鍵時刻亮出絕技八、收個門徒,大顯聰明才智(1)
�“絕頂聰明”,是黃金榮老闆早期對於杜月笙的評語。當杜月笙逐漸接近他各項事業的核心,成為他最得力的智囊與親信,成就多,表現好,這幾個字,幾乎變成他整天掛在嘴上的口頭禪了。
純以一種欣賞的態度,對杜月笙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加以擊節附髀,由衷讚美,顯然表示杜月笙在老闆面前地位日增,寵信漸隆。因此,當桂生姐向黃老闆提議,先替杜月笙成家,取一副鞍韉,套牢這匹不羈的野馬,她有把握獲得老闆的同意。
當時,黃金榮大概是為了好奇,他問過桂生姐,究竟從何獲知杜月笙才堪大用?
桂生姐很坦然地說:“我試過他的,就是贏了二千四百塊錢的那一回。我明明曉得,錢到他手上會花光,但是我要看他怎麼樣花這筆大錢。”
黃金榮很有興趣傾聽他妻子的分析——“——假使他拿那兩千塊錢去狂嫖濫賭,儘管揮霍;那麼,即使數他有膽量,有肩胛,手條子寬,他充其量不過是個小白相人的材料。假使,他用那筆錢存銀行,買房子,開片店面,這樣他就是一個不合我們行當的普通腳色。事實上呢,他花大筆的錢去清理舊欠,結交朋友,杜月笙的做法等於是在說,他不但要做人,而且還要做個人上之人,從這一點,我斷定他是我們最需要的得力助手,我們一定要好好的培養他,扶植他。”
“你有道理!”黃金榮十分高興,笑逐顏開,猛地拍了一下大腿,高高的向桂生姐翹了過來。
桂生姐笑笑,再問一句:“現在孤小人要結婚了,你這個做老闆的,預備怎樣幫他的忙?”
黃老闆心裡正歡喜,當時便豪爽地說:“要用錢,叫他到賬房間去拿;要掙面子,由我黃金榮來替他做媒。”
桂生姐依然笑著,只是她在輕緩地搖頭。
黃金榮吃驚了,他睜大了眼睛問:“這麼樣還不夠呀?”
“最好再添兩樁。”
“兩樁?”
“頭一樁,法租界的三隻賭檯,你便撥一隻給杜月笙,讓他自己有個財源。第二樁,你叫他也在同孚裡租一幢房子;一來,住得靠近,聯絡方便,二則,也好給他面上貼貼金,杜月笙一步登天了,他跟黃老闆一式的有個像樣場面。”
這一次,黃金榮煞費躊躇了。因為,這“再添的兩樁”,實在不是輕而易舉的事,頭一樁,當時的法租界,一共只有三隻賭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