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斷崖前面,路便絕了。山崖底下是十來丈深的山谷,谷底潺潺流著水。奉書想都沒想,便回頭準備繞路。杜滸卻讓她回來,問她想不想玩一個遊戲。
他問:“你想不想試試跳過去?”
她覺得他肯定瘋了,冷靜地搖了搖頭,回頭找路。
杜滸在她身後道:“你能跳過去,明天我就教你殺人的本事。”
奉書吃了一驚,停步回頭,小聲問:“要是我跳不過去呢?”她這段時日雖然身體輕捷了不少,可以在樹枝間跳來跳去,但對面的崖壁在兩三丈之外,她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杜滸笑道:“跳不過去,明天便接著練力氣。”
說得好像還有明天似的。
奉書鼓起勇氣,走到崖邊,小心翼翼地向下看了看,又向前看了看,怎麼也想不出來自己能如何躍到對面去。山崖上光禿禿的,既沒有樹木,也沒有藤蔓,使不上一點巧法子。除非插了翅膀。
她回頭苦笑:“師父,出個別的題目行不行?”
杜滸微微沉下臉,道:“害怕了?我先前教你的那麼多東西,都白教了?”
“不是,我……我得再練一陣……現在還不行……”她跺一跺腳,道:“要是真把我摔死了,唔,就算只是摔殘了,以後誰伺候你打獵燒飯?路上誰陪你聊天解悶?你肯定要後悔!”
杜滸笑道:“要是真那樣,只能說明我這個弟子學得不好,死了也不可惜。”說著從包裹裡取出一卷麻繩,足有四五丈長,是那日從農家討來的,讓她走近,張開雙臂,把繩子穿過她腋下,繞過肩膀,最後一圈圈纏在她腰間,牢牢繫緊。繩子的另一頭則被他提在手裡,挽了好幾圈。
“現在不怕了吧?你要是真掉下去,我拉著你。”
奉書急了:“誰知道這繩子結實不結實!”說著兩手抓住一截繩子,用力一扯。那繩子卻居然沒斷。她嚇了一跳,也不敢再扯第二次。
杜滸笑著看她,說:“去吧。”
奉書心裡七上八下的,看杜滸的神情卻是一如既往的鎮定。她最後又哀求了一次:“你,你真的能……”
“我保證你沒事。你信不信我?”
“以前信,這次可不一定。”她一面小聲說著,一面乖乖地走到那斷崖跟前,後退了幾步,手腳發顫。
杜滸則立在崖邊,將那繩子在手裡又挽了一圈,朝她點點頭。
她閉上眼,心中給自己打氣:“師父說我可以,說不定真的可以呢,說不定……說不定……嗯,要是成功了,他會教我……教我……”
她睜開眼,心中默默記著呼吸的訣竅、蓄力的訣竅、跑步的訣竅,算好了步子,一橫心,開始發力。
斷崖越來越近。對面的山崖似乎也已經近在咫尺了,並沒有那麼可怕。她幾乎能看到自己一躍而過的身影。
下一眼,她便看到了崖下滔滔的水流,卷著渾濁的浪花。她一下子想到當年讓談笙逼著跳江的那一刻,登時心頭狂跳,渾身發抖,所有的力氣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想扭身跑掉,可是雙足已經離地了。
她尖叫著:“我不行,我不行!我不跳!我不要死!”只覺得身體像灌了鉛一樣不斷下墜,她閉上眼,一幕幕可怕的景象張牙舞爪地向自己撲過來。她幾乎要暈過去了,杜滸教過的所有東西都忘得一乾二淨,耳邊只有風聲、水聲……
然後腰間一緊,好像騰雲駕霧。她似乎是摔在了一個軟軟的墊子上。
過了好久好久,她才敢睜開眼睛。自己似乎沒有落在水裡,身上也沒有多少疼痛。腰間仍然綁著一圈圈麻繩,繩子也沒斷。背後則環著一雙有力的手臂,把她抱在半空。
杜滸放她下地,把她身上的繩子慢慢解開,說:“你剛才像個肉蟲子。”
奉書這才緩過神來,又是羞愧,又是後怕,大口大口喘著氣,道:“我……我不是……我只是害怕……”
杜滸冷冷道:“害怕也沒用,沒成功就是沒成功。”又捏了捏她小腿上的沙袋,“看來明天要給你加些分量了。”
她默默點點頭,抓住身上的繩子,小聲說:“讓我再試一次。”
杜滸淡淡道:“我可沒力氣再拉你一次。”扶她站了起來,又朝對面努了努嘴,道:“再說,你還想再回去不成?”
她迷惑不解,朝對面山崖一看,再低頭看看自己腳下的山崖,大吃一驚。原來對面的山崖,才是她方才起跳的地方。而現在自己所站的土地,則是她本來拼盡了全力也沒能跳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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