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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部分

,我倒還是有的。思來想去,恰恰是因為兵馬司裡的那位軟硬不吃,遲遲不降,這才顯出王某對皇上的忠心來。否則,要是咱們漢人一股腦全都歸順了,那在蒙古人眼裡可就是一錢不值啦。大夥也不是不知,過去蒙古軍隊橫掃西域的時候,有多少國家打都沒打,就舉國投降的?現在呢?還不是人人做驅口的命?”

眾人寂然無聲。王積翁呷了口茶,又笑道:“漢人又臭又硬不好嗎?文山公算是給皇上上了一課,讓他知道咱們漢人脾氣倔,不好管。皇上這才會任命這麼多漢官,讓漢人去管漢人,咱們這些降官,在朝廷裡才說得上話。這麼著,王某頭上的烏紗帽才戴得牢。所以說,王某每日晨起,看著自家的高宅大院,除了感激皇上聖恩,也時常會遙祝文山公福體安健,少受活罪。”

奉書聽到王積翁的一番高談闊論,只覺得此人臉皮之厚,當世罕有。但他的這番道理居然也能夠自圓其說,毫無紕漏,直把她聽得在櫥櫃裡連連點頭,心想:“可不是嗎,倘若人人都對蒙古人俯首帖耳,你們這些漢奸自然不值錢了。”忽然心中一動:“王積翁雖然是漢奸,可也是飽讀聖賢之書的儒士,怎麼會如此恬不知恥?這番話真的出自他本心?不會……不會是師父教他的吧?是了,說不定是師父挾制住了這個大漢奸,逼他出面營救爹爹。讓我在這裡偷聽,是為了確定他沒有耍花招,沒念錯臺詞。”

半晌,謝昌元才說:“漢人管漢人,也不失為百姓之福,畢竟……都是同胞,都是一個祖宗,只有咱們漢人儒臣才知道愛惜民力的……要緊之處。”這麼一說,算是間接同意了王積翁的論調。

曹大人和馬大人也一齊笑道:“王大人一席話,下官茅塞頓開。”

方才那個滿口質疑之辭倪大人不說話了。從他的方向,只傳來叮叮噹噹的茶盞聲響,似乎是在大口喝茶。

王積翁打了個哈哈,笑道:“下官就是這個毛病,話太多,經常唱獨角戲,在皇上面前也改不了,大夥莫怪。不過話說回來,下官這一番活動,也不是沒有私心。下官一直仰慕文山公的為人,這是眾所周知,沒什麼好遮掩的。”轉頭笑道:“謝大人當年,不是也與文山公交情匪淺嗎?不知文山公為謝大人手書的那篇《座右自警辭》,謝大人還留著嗎?”

謝昌元道:“文山公的……墨寶,下官自然是珍重之至。”

王積翁笑道:“這可羨煞下官啦。誰不知道,文山公的詩、文、書法,都是當世一絕,他的那支筆,清勁縱任,翻轉靈動,說是超凡脫俗,也毫不為過。就說他那句‘簸揚且聽箕張口,丈夫壯氣須衝鬥’……”

王積翁侃侃而談,談起了文天祥的詩文書法,其餘幾人這才放得開了。吟詩作文字是這些故宋文官的老本行,當下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附和,這個引他一句詩,那個化用他一句詞,就連那個倪大人也跟著討論了幾句。廳裡慢慢充滿了熱鬧的空氣。

奉書的心中被自豪填滿了,忽然又有些沮喪,想:“我肚子裡的那點墨水,只怕連爹爹的一個零頭都及不上,比這些漢奸也都差得遠,枉做了丞相的女兒。”

只聽謝昌元不無遺憾地道:“如此才華,可惜啦。”他只說了這幾個字,但言外之意很明顯。文天祥既然已經淪為階下囚,埋沒在木枷和鐵鏈之下,自然再不會有什麼詩文妙句傳揚開來。

王積翁忽然神秘兮兮地說:“文山公近年落難,可以說是與世隔絕,可下官最近也得了一份他的墨寶,不敢擅藏,請大夥過過目。”說著,只聽紙張聲響,似乎是他從懷裡取出了一疊紙。

幾人同時“咦”了一聲,接著是椅子蹭地的聲響,有人站了起來,朝王積翁湊過去。

謝昌元激動著聲音道:“這是……這是文山公的字!這是一封信哪。王大人,這是他寫給你的信?”緊接著又喃喃讀了起來,讀得抑揚頓挫,似乎信中還附了詩。

王積翁話語中掩飾不住得意,笑道:“下官哪有這個福分,讓他專門給我寫信?這個嘛,說來話長,當初下官奉命去兵馬司開導文山公,本來已經做好準備,挨他的罵,可是一進門,卻看到……嘿嘿,嚇了我一跳……”

他故意賣了個關子。曹大人、倪大人、馬大人齊道:“看到什麼?”

王積翁坐回座位,嘆了口氣,道:“文山公滿面淚痕縱橫,竟是哭了不少時候啦。”

奉書差點叫了起來,連忙捂住嘴,差點把櫥櫃裡的一疊瓷碗碰倒。

另外幾人也吃了一驚。謝昌元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難道文山公……”

王積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