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馬大人笑著謙辭:“哪裡哪裡,下官充其量不過是個五百名進士,哪比得上……嘿,嘿,只可惜這裡沒個狀元郎!”
謝昌元乾笑了一聲:“不知馬大人指的,是……是哪一位狀元郎?是淳祐五年的那位……還是寶祐四年的那位?”
奉書聽到這裡,心中猛地一跳。寶祐四年的狀元郎,不就是父親?而淳祐五年的狀元,又是誰?狀元本就稀少,每三年才出一個,每個狀元的名字都傳遍了天下,可奉書年紀還太小,記得並不是很全。
其他人似乎也被這個問題問住了。靜了好一陣,王積翁才低聲道:“淳祐五年的那位,眼下過得風生水起,似乎也不用咱們太惦記。”他聲音本亮,雖然是壓低了嗓門,但仍然聽得清清楚楚。
曹大人咳了一聲,道:“王大人別忘了,淳祐五年的狀元,一會兒也是要來跟咱們吃茶的,到時大人可得稍微客氣一點兒。”
王積翁道:“那是當然,那是當然。唉,只可惜,寶祐四年的那位狀元,眼下已不知多少年沒嚐到茶味兒啦。世道弄人,莫過於此。唉!”說畢,茶盞聲響,喝了一口茶。
謝昌元道:“王大人這些日子……一心為文山公奔走呼籲,大夥都……都看在眼裡,好生佩服。今日王大人牽頭,把……大夥聚起來,有什麼指教,我們都……洗耳恭聽便是。”
作者有話要說: 王積翁一直仰慕文天祥,聯合宋朝降臣給文天祥求情之事屬實。當然在本文裡,他是被杜叔脅迫的╮(╯…╰)╭
至於謝昌元,也與文天祥是相識。文天祥曾贈他一幅《座右自警辭》,手書真跡現藏於中國國家博物館。
另外幾個是我拉來湊數的,考據不出來了( ̄▽ ̄”)
第154章 0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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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王積翁笑道:“為文山公奔走呼籲的,又豈止下官一人呢?幾位大人都是日理萬機的,今日撥冗前來,足見無私誠意,下官感動之至。”壓低聲音,又道:“況且咱們在朝為官,豈不知‘揣摩上意’是第一要緊的立身之道?大夥兒想想,倘若皇上有殺文山公之意,三年前就可以動手了。文山公為什麼現在還在獄裡熬日子?近幾個月來,朝廷裡為什麼大量啟用儒臣?這就是風聲!咱們大家聽準了,再辦什麼事,那都是順著皇上的意思,不是咱們自己的私心。”
奉書暗喜:“大漢奸還是個老油條,是做官的好手。倘若師父還在他身邊,聽了他這番話,必定會滿意。”
其餘幾個人顯然也被他說動了。謝昌元附和了兩句,笑道:“皇上是看文山公忠義,要……給咱們做臣子的豎立一個好榜樣。”
王積翁道:“再者,倘若文山公能夠出仕,以他在江南的威望,南人必定會死心塌地歸附,國家從此穩定,再不會出現去年江南工匠造海船的那種事。皇上當然是希望文山公能活著輔佐他,而不是做一個毫無用處的忠魂哪。”
倪大人冷笑一聲,道:“王大人一心為國著想,為免無私得過了頭吧。文山公是南朝狀元宰相,他若入朝為官,咱們這些個庸才,皇上可就看不上眼了。說句不中聽的話,他是忠臣,咱們是降臣,這一字之差,在皇上心裡的分量可是天壤之別。在座的各位,全都奉命去跟文山公打過交道,敢問有誰沒被他罵過?他前腳一出獄,後腳能不來找咱們打饑荒、給咱們穿小鞋?王大人可想過這一點?”
謝昌元道:“文山公卻也不一定要入朝為官……”
倪大人打斷他,道:“再者,諸位難道不知道,文山公雖然在獄中不聲不響,可是給咱們帶來過多大麻煩?朝堂上那些蒙古、色目大官,跟咱們意見相左時,哪一次不是指著咱們鼻子罵,說咱們漢人都是茅坑裡的石頭?哪一次不是拿那個又臭又硬的文天祥舉例子?皇上不信任咱們漢臣,不都是託了他文山公的福?他要是再給放出來,那咱們都不用當官啦。”
曹大人、馬大人似乎被說動了,輕輕哼了幾聲。
王積翁不慌不忙地道:“倪大人將心中的顧慮直言相告,足見對下官的信任。那下官也就開誠佈公,跟大家說說心裡話。下官愚見,咱們之所以還在吃著皇上的俸祿,恰恰是拜文山公所賜。下官感激他還來不及……”
另外幾人都“咦”了一聲。謝昌元道:“願聞其詳。”
王積翁笑道:“這個麼,說來也簡單。下官曾經不止一次地捫心自問,皇上為什麼要重用王某這種漢人降官?真的是因為王某胸中有什麼天下罕有的經世之才不成?嘿嘿,這點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