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面離不開時尚,土裡巴嘰的女人,顯然是滿足不了你的虛榮心,不能給你帶來審美憐憫。但時尚了呢,又怕花錢。
小海:時尚有時候也是傳統的一部分。就像詩人說“太陽每天都是新的”,哲人說“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其實是一回事。比如高挑細長,平肩窄臀身材的女人喜歡穿旗袍,儼然成時尚。旗袍可是清朝女人服飾,清世祖率兵入關後,全國上下掀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易服浪潮,一時女人著旗袍成為時尚。現在,在國際服裝界,旗袍已被作為最能襯托中國女性身材和氣質的中國時裝代表,不少中國女星在“國際場合”出現都著旗袍。就說在我們蘇州吧,有文學客人來,就會看到女作家著旗袍會客。
荊歌: 這倒是。葉彌、朱文穎、燕華君,好像都穿旗袍。拉開朱文穎的衣櫃,裡面至少有30套旗袍。但旗袍不便宜,還是要花錢,華棟估計也不會贊成她們多穿。
潔塵: 時尚有個規律,六十年一個輪迴。所以,祖母外祖母的衣服首飾什麼的一定要好好保留的。
荊歌: 但時尚是不會將老古董一成不變地搬出來的。祖母外祖母的衣服首飾,必然會加入一些現代的元素,才會成為新一輪的時尚。我們蘇州紙醉金迷的一條街叫十全街,有一家店,名為“摩登懷舊”,我覺得這個店名好,它道出了“舊翻新”這種時尚的奧秘。
黃詠梅: 正如荊歌說的,“時尚如曇花一現”,所以女人比較珍惜儲存那些心靈的時尚——保持對生活的興趣(那樣就不會被光陰拋棄,所謂“美人遲暮”)、保持對社會的參與(那樣就不會被空間擠壓,所謂“半邊天”)、保持對愛情的熱愛(那樣就不會喪失愛的能力,所謂“克服愛功能障礙”)。
邱華棟: 其實女人對這種情況是心滿意足的,她們就是需要被時尚俘虜。從而從對時尚的追求當中獲得最大的生理的快樂。
今天人類的一切發明,幾乎都是為了讓人們的身體的各個器官的舒服而發明的,而這些發明當中,又有很大一部分是為女人發明的。當這些為女性的身體器官的舒適而發明的東西被商人包裝、推銷和上市以後,就會有又一股的時尚的潮流在都市當中蔓延。
女人需要時尚就像時尚需要女人,她們之間完全是一種共謀的關係,就像是兩個心懷鬼胎或者是心知肚明、心甘情願的合作者,共同將時尚的潮流一波波推向前進。
小海:扮酷是時尚,或者說偽時尚,但大家都能寬容,都知道是怎麼回事。比如,年輕的女人希望扮成熟、深沉,年長的要扮青春、無知。女人都怕長魚尾紋,惟恐“過時”,而在女人眼裡,也許男人的魚尾紋是值得驕傲的,男人看上去不拘小節、大大咧咧,每一條紋路都是胸襟智慧和黃金歲月的留痕哪。
邱華棟: 我有一天見到一個多日不見的同行朋友,這是一個女孩,我發現她在今年的時尚的風潮當中,穿起了童裝。你想一想看,一個三十幾歲的女人,因為時尚需要女人年輕的原因,她就一股腦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女童——我敢說這是我感到和一個女人相處時最為難受的一次了,這個時尚的受害者以為自己恰恰是時尚的引領者,結果,她變成了一個十分滑稽的怪物。這是我能夠舉出的時尚已經在日益地把今天的城市女性引領向一個死衚衕的例子之一,因為在商業主義的無孔不入之下,時尚全是商業的策劃和陰謀,全是針對女性的一次次的平面和乏味的改造,而我們的女性,在這種情勢之下卻依舊渾然不覺,從而理所當然地變成了時尚的俘虜。
荊歌: 華棟是不是想說,追逐時尚的女人很淺薄呢?
韓東:時尚是一個表層性的東西,美也一樣。接觸任何女人都是從外表開始的。我大概更關注美,我喜歡對美敏感的女人。對美敏感可不是一件淺薄的事,是一種優良的本能。以時尚為全部的美,毫無個性則非常乏味。
潔塵: 我覺得邱華棟所說的那個“女童”的例子其實什麼問題都說明不了。這只是一個缺乏自知之明的個案。個案是不能作為推論的前提的。事實上,這個社會存在著大量的打扮得體、優雅動人的成年女性,她們美麗、聰明、自信、從容,有足夠的天然本錢和經濟實力讓自己成為別人矚目的焦點,也在不期然之中成為時尚中人。
邱華棟: 女人的物質性是天生的,很少有女人具有真正的精神的指向。我經常坐公共汽車,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聽一聽女人在談論一些什麼。我每一次都發現,女人談論的全都是有關時尚和物質的話題。
無獨有偶,如果你以為在一些北京的小圈子裡,會有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