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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收了一個小師妹,讓我著手教導她基本武藝。」
作家的話:
☆、〈雪月歌〉31
「師、師妹……」尉遲律一時間腦海裡恍惚成一片空白,明明先前已經知曉了,可自顧長歌口中聽到時,又是另一番心情,他囁嚅著話語,一時竟語無倫次了起來,「師兄……難不成答應了?」
「你說什麼呢,當初師父讓我帶著你練功,可有我反對的餘地?」顧長歌失笑,不懂尉遲律突地支吾起來那背後的心思,「能同在一門修練,便是緣分,互相提攜也是應當。」
顧長歌雲淡風輕地說道,見藥上妥,便自尉遲律床邊走離,繞過了矮屏,來到自己床榻邊,望著窗外的天色,欲深未深。
雪月峰早膳前的功課是四方弟子齊聚一庭,演練各自修行的劍法,亦算是對於前一日所學的複習。而白日裡則是由長老或者輩分較長的師兄姐們指導,或演練劍譜新處、或修習更上層的心法。晚膳後到峰內熄燈前,便是自主練習的時間,若想更精進自己的武藝,端賴在自己在這段時間的練習。
其他壇內的弟子,有時晚膳後懶了,便聚在那飯堂裡聊天嗑牙,橫豎覺得自己進度夠了,便也不那麼苛求自己。可顧長歌自入門來孑然一身,起初門下就自己一人,峰內也沒有相熟的弟子,自是將那段時間全拿來練劍。
大家只道顧長歌天縱奇才、資質過人,故能在入門後方五年光景,便直練上心法劍法第三重。卻不曾看見,顧長歌孤身一人時,便是練劍、再練劍,一絲懈怠也無。
自三年前杜十方把尉遲律交予他管教以來,杜十方竟就對他完全放心似的,偶爾才來指導尉遲律的進度,只師弟態度不怎麼好,常常把杜十方氣到不行,漸漸地,就乾脆讓顧長歌愛怎麼管教就怎麼管教,要鬧事惹禍也全是當師兄的去善後,直把顧長歌忙不過來。
然而,也未見顧長歌因為這些事而有絲毫懈怠,至少尉遲律知道,顧長歌沒有。在自己尚未孰悉第一重劍法第一式、不能在早課時有所演練時,顧長歌便日日早起一個時辰,練過了自己的份後,再於早課時分指導自己。
尉遲律嘴上雖不曾說,但心裡早讓顧長歌的專注、執著給激勵著。三年來,他一路望著顧長歌的背影,知曉在這條路上,顧長歌走得快,於是尉遲律也卯足了心力,就怕被那道背影拉開、拋下一絲一毫。每日晚膳後的練習時分,尉遲律不曾在飯堂裡耽擱絲毫,總是隨了顧長歌到中庭練劍,橫豎他那一身倔傲的性子,讓他在這峰裡,除了同門的顧長歌以外,壓根也沒半個親近的人。
顧長歌探看了窗外天色尚早,回過身,望向矮屏另一端、那個早從床上坐起了身的尉遲律,淡聲道:「你今日既傷了,便別練了,好生休息吧。」
語落,他淺步輕移,往外室走去,卻聽見身後尉遲律又急急喊住了自己:
「師兄,你又要去哪?!」望見顧長歌走出房,尉遲律莫名急慌了起來。
「我方才簡單地教了師妹一些步法,讓她在中庭反覆練習,是見了你遲遲不至,我才出來探探的,師父把師妹託給了我,我自然是要從旁指點,總不好把她丟在那兒。」顧長歌佇了腳步,朝著身後解釋道,見到尉遲律一臉不安分,仍是忍不住多叮嚀了一次,「你先歇息吧,我晚些就回來了。」
「我、我也去──」尉遲律急急喊出了聲,不顧自己臂上那剛止下血的新傷口。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顧長歌說起「師父將師妹託給了我」,心頭便讓一股鬱悶給勒得死緊,暢快不起來,方才顧長歌那溫柔地替自己上藥的得意愉悅早不見蹤影。
顧長歌不懂尉遲律心裡的百轉千回,只是淡淡皺了眉,並未勸退尉遲律,只是淡聲告誡,「你要去可以,畢竟她亦是你師妹,也該讓你們二人認識,但你有傷在身,切莫不可妄動拳腳。」
「……知道了。」尉遲律悶悶地應道,從床榻上跳下,匆急地來到顧長歌身邊,與他同行。
在蒼涼的月色下,他與顧長歌並肩而走,月光將他二人差了約半顆頭的身影,映在那片絕白無塵的雪地上,拉得幽長,濃黑得宛若此際尉遲律心裡的憂鬱。
顧長歌性子清冷,在峰裡也不見跟誰走得近,唯獨自己,因是他唯一的師弟,因而有幸看盡他不為人見的溫柔與體貼,不知不覺間,他早在心裡認定了這是自己的特權,不會有人侵犯、奪取。
三年之間,他見其他壇的長老一一收了新弟子,師兄姐不免有幾分忙不過,無暇一一分心兼顧,而自己依舊得以獨佔顧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