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折磨師兄氣了快一個月,是以當初的雀躍一過,便就再也高興不起來,開始對師兄倦然晚歸的身影端起臭臉,冷淡得不得了,偏生這又不是師兄的錯,心想這競試再不開始,自己便要先氣死了,事至今天他其實已經不在意這競試結果如何,只想等事情一過讓師兄好好休息一回。
這份心思,大概只有自己方能明瞭。
☆、〈雪月歌〉42
初秋風勁,天光清盈。
蕭瑟成風、隱隱挾一股剛勁銳利之氣,在地勢崎嶇的雪月峰上刮卷如漩,翻掀遍地雪沫,如蒼穹白雲飄飛。那風中肅殺,彷佛呼應著雪月峰上今日今時、那繃人心絃的盛會──四方競試。
自今日天色微明起,峰裡便凝聚著一股令人凜然的氣息,如有一股微妙張力揪懸著人心。眾人來往奔走之間,面上少了昔有的爽朗與笑容,有的只是不容懈怠絲毫的緊張。
雪月峰那座七重樓塔後、平日裡深深禁鎖的密地,也為了這五年才一度的盛事,陡峭石階讓人掃去了厚重積雪,歡迎著峰裡所有長老弟子。
峰頂上,是一座巍峨肅穆的天壇、以及壇前一座四方寬大的競試臺,四周闢成上臺的陡階。而天壇外與那競試臺同高的最上一階置擺了五張錦椅,五座最中,一名白衣道人,雪紗遮面,膚白骨削,眉眼若水,教人莫辨男女,峰內大多數弟子眼生得緊、頻頻瞧看,然能落坐於最上之座,無疑是雪月峰掌門人。而他兩側,四方長老巫滄海、朱天鳳、陸青羽、杜十方凜然而坐。
與天壇相對一側,則是四壇弟子齊然列隊守候之處。別說雪月峰多數弟子未曾看過掌門人,連瞧見這四方長老齊聚一堂的機會幾乎屈指可數,眾人莫不引長了頸首,往那天壇處瞅望去,在一片緊張的氣氛之上,更添幾分興奮盎然。
每壇派三人與試,在各壇伍列中排行最前,其餘觀戰弟子則站在其後。天風呼呼,撩動著空氣中一絲劍拔弩張的氣氛。倏地,競試臺外遠處一個門人沉沉敲動銅鐘,響出開場的鳴聲。
那雪紗覆面的掌門人緩緩自座上站起,朝前走了幾步,面紗輕輕晃動,是他朗念出聲:「各壇競試弟子就四方之位。」
語出,每壇各三人腳步挪動,在雪地上摩娑出窸窣聲響,每列弟子依自己所屬之壇各往競試臺的東、南、西、北面之階後成列。只見四方站定後,一個門人捧了一個籤筒上前,筒中有四支籤,掌門探出清臞削瘦的手,往那竹筒之中抽出一支,瞧看了籤尾刻上的細字。
「西壇為首。」念畢,他再抽了一支。只見西壇弟子瞬間垮了臉色。時運不濟、出師不利啊!
「北壇為次。」聲落,他復抽出第三支,「東壇為三,南壇最末。」
東壇與南壇在競試臺外候戰的弟子面上微微露出喜色,雖然不敢太張揚。而白清桐則是在掌門指到北壇之時,氣息驀地一屏,好似心裡已是繃極的弦,又讓人絞緊了幾分。
「清桐,莫要緊張,平常心待之,發揮出你平日的水準,必有勝算。」顧長歌立在白清桐身後,溫聲寬撫道。
「謝謝師兄的鼓勵。」白清桐對著顧長歌努力扯出一抹平時的笑容,可還是不難見得她有幾分緊張。
「西北二壇,上競試臺。」只聽得一旁司競試之儀的門人拔了嗓門,朗聲宣道。而掌門早已復位,在掩面雪紗之外,露出一雙好整以暇待看好戲的水畫眸眼。
白清桐踩上了眼前上競試臺的陡階,握著長劍的右手微微顫著。
「師妹……加油啊!」尉遲律見她走上了競試臺,方有幾分不自在地喊了聲,到底是一個壇的,勝敗相系,再者為競試準備的這一個月來,他也多多少少發現了這師妹也不頂難相處。白清桐雖聽見了,可到底已上了階,不便再回頭說些什麼,把尉遲律的激勵收在心裡,站上了競試臺。
西面,代表西壇第一個出戰的弟子也來到了臺上。
白清桐腳跟微提,足心虛立,待那賽鍾一敲響,白清桐長劍上手、膝踝一傾,先攻為上,朝那西壇的對手衝刺而去。
鏘!西壇弟子抬劍相抗,雙劍在空中交擊出清脆鏗響。
兩人身姿瞬動,彷佛磁石般吸引臺下所有目光,隨其攻勢流轉。一來、一往;一攻、一守,白清桐長劍輕靈,宛若化作一道銀光般在對手周身來回流轉,卻是屢攻不入,反讓對方主守之中偶來的攻勢幾度亂了節奏。
各壇在安排三人之序,傳統多是最弱者打頭陣、強者殿後這般依武藝先後的方式,如北壇杜十方所行,偏生此陣不利於率先出戰的兩壇。而西壇此回反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