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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尉遲律一人時不喜在中庭練劍,反而自從體質調理適應極地氣候,因再也不懼寒天雪地而喜愛在七重樓塔後的空地上獨自耍練,念著那裡了無人煙格外能清靜專注。

除了偶爾有當值弟子巡樓經過之外,四周靜得就連鳥啼聲也沒有。

劍劃長空,霍霍之聲,彷佛是雪月峰之歌。

他的劍耍得越來越快,自去年競試鋒芒大露後又進了一步,幾可達迅雷之速,往半空疾刺開去,竟刮出一圈白煙似的劍氣,力道之大可見一斑。

演練了兩個時辰,尉遲律覺得倦了,便打算直接經七重樓塔的門回到寢室小休片刻。那道門是一般弟子不能用的,雖不曾上鎖加密,眾弟子一向尊七重樓塔為掌門人居所及長老閉關之地,從不敢擅闖打擾,可尉遲律是誰,自入門以來什麼大大小小的禍未闖過,像區區一扇門這種無聊的規矩他根本理都不會理。

與其說他乖張叛逆,倒不如說他只是從不把明文規條放在心上。

光明正大地壓開七重樓塔的青銅門,滿樓肅穆壯嚴之氣迎面而來,他並非第一次走在樓內,該怎麼繞道避開守門門人、哪裡是死角哪裡是漏洞他清楚得很,如入無人之境,加上練武之故腳步放得極輕,幾乎沒有人發現過他闖了塔,唯一的一次失敗是兩年前不幸被西壇長老陸青羽碰個正著,事後被杜十方拿門規責罰了一頓,他卻依然故我、高興了就穿塔而行,踏上彎彎曲曲的暗階,大搖大擺地從走過掌門人所居之所──

☆、〈雪月歌〉48

尉遲律步伐猛地一凝,把狐疑的視線挪向那扇緊掩的門。

掌門人的房內隱微傳出窸窣的痛苦呻吟,似乎是掌門人在裡頭練功練到困難之處,竟就連那位深不可測的掌門人也要喘息回氣,良久,運氣之聲軏然而止,接著衣物拂動,腳步聲漸行漸近──尉遲律一驚,連忙掠到轉角處,同時門扉一開,走出一道白衣人影,往另一方悠步而行。

尉遲律這才又轉出來,望著掌門人消失的方向,平日頑皮不馴的眼臉竟微微一沉。

許是出於直覺,也許是因為那日所見的不尋常印記,他心裡沉凝著一絲不安的預感,雖然不敬卻禁不住這對掌門生出莫名的怪異感,當下想也不想便側身推門潛入那房中。

這裡是七重樓塔的閣樓,因此就連白天也是滿室幽暗,他不敢點燈暴露行蹤,所能見到的環境物件並不多,只能就著小窗漏入的雪光掠過牆上一幅幅壁畫,聞著微微的檀木香氣。他漫無目的地觀摩著,訝然發現這掌門樓閣便如一般居室無異,他本是懷著一絲說不上來的猜疑而暗地跟蹤,現下卻又覺得一切再也尋常不過,但也許是因為四周一片漆暗而看不見罷了。

才如此想著,他在昏暗中撞上了案桌之類的傢俱,左肩往一幅壁畫一擦,不小心掀起了畫紙。他暗叫了一聲糟,轉首一看,竟見壁畫後的牆上另有乾坤──

那是一段疑似是神功心法的經文,因以梵文寫成,他一隻字也看不懂。

眉梢皺出深深的疑惑,他走過去逐一翻開沿屋的一幅幅壁畫,同樣見著一堆邪異經文,好似每一幅經文代表一個階段程序一般,一連七幅。

雪月峰心法劍法中明明無一環是這東西啊!

本無意細看,眼角餘光卻敏銳地觸及一幅蠍子圖狀,刻在一幅人體背脊之上──竟和他那日在掌門面紗底下看到的標記一模一樣──

圖下題名,易骨經。

易骨經……這到底是什麼奇怪武功?

倘若非是本派之武功,掌門人身為雪月峰之主又怎會暗地修練?

尉遲律根本由始至終不知此功是什麼大法,正要多加摸索探究,下階冷不防地敲出一陣腳踏聲,尉遲律慌忙把那畫紙翻回去,毅然掠至門畔,屏息諦聽那步音的走向,身形極快地溜出,往相反方向離開。

尉遲律安然無虞地出了塔,若無其事地回到中庭,估算著離晚膳時間還有半個時辰,乾脆回他的寢室也打打座好了──殊不知,此時自己從七重樓塔鬼祟離去的身影、落在一雙陰險算計的眼眸裡,在他看不見的身後悄然浮上遺憾而冰冷的笑。

「尉遲律。」正踏上通往西廂屋舍的階廊,一道溫嗓倏地把尉遲律叫住。

尉遲律回身一瞥,看清來人後也不敢像對待其他人那般慵懶應付,當即恭聲喚道:「師父。」

「神色匆匆的,莫不是又幹什麼壞事了?」杜十方如常往徒弟身上巡走一圈,微眯的眼目好似噙著心知肚明的瞭然,卻又罕有地不明言點破。

「弟子不敢。」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