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是獨當一面的船長,而你,只知道哭鼻子要別人哄,”男人總結:“像你這樣的弱者,還配來幫我承擔?”
秦珊捏了捏鼻樑:“你居然把完整體驗人類負面情緒後還勇敢選擇活著的人視為弱者,這個論點根本不對,”理論的勁頭又上來了:“我怎麼啦,我哪裡不行,不是所有像我這個年紀的女學生都敢獨自一人待在國外還計劃著當船長夫人的!”
“船長夫人?”可笑的名詞,奧蘭多立馬反語嘲諷:“真是令人驚歎的遠大志向。”
“隨你怎麼說吧,”秦珊揪了揪男人的衣袖,她最近總喜歡對奧蘭多做這些細微的肢體觸碰,不那麼過分,但也足夠讓她心滿意足:“你自己說,對我冷嘲熱諷之後,你是不是開心一點了?”
奧蘭多並不否認自己的感受,他都有點怕這個中國人鬧脾氣了,為了保護好自己的上唇,他冷漠地回道:“是的,也就一點的千分之一。”
“那也不錯了,這就是我幫你承擔負面情緒的方式。”秦珊滿意地笑起來。
奧蘭多垂眸看了她一眼,這傢伙的唇角就一直下不去,真的非常開心,情緒指數飆升到頂置,自我滿足度還真低。
他是真的無法理解這個小女孩為什麼要喜歡他,雖然喜歡他的女人並不少,但沒人像她這樣,堅持到這樣一種極端的境地。
奧蘭多一直對女人存有偏見,這種偏見來源於他的母親。
十七歲,他的伯爵父親去世之後沒多久,他就親眼目睹曼妮把希曼爾大公帶去了自己的閨房。她向來把賣弄風騷和美麗當做博取名聲和維繫利益的武器,但是,這件事對奧蘭多的觸動非常大,因為他的父親才去世兩個月而已。
而他也明晰過來,很多時候,他父母所展示給他們兄弟倆的鶼鰈情深,很有可能都是在逢場作戲。
一切一切,都無關愛情,只是各取所需,為了維繫姓氏的存在,擴大家族的勢力。
所以他不辭而別,背井離鄉。
受夠這種氛圍了。
受夠了。
與此同時,他牴觸感情,再純粹的感情到後面都不能免俗,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完全不要觸碰。
良久,奧蘭多都沒再開口。視野裡,陽光為杉樹頂掛上金色的光圈。
金髮男人極輕極輕地吐出一口氣,問秦珊:“你喜歡我到什麼程度。”
秦珊咬指甲:“就算你現在給我兩刀我也沒法不喜歡你。”
“能這樣喜歡多久?”
“嗯”遲疑了一會:“那得看我活多久了。”
“回去了。”奧蘭多不再說什麼,轉身朝著大樓走去。
秦珊小跑著趕到他身邊,寸步不離跟上男人,真是奇怪,問完一堆奇怪的問題就跑,還以為要答應我跟我在一起了呢,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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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昏睡了兩天的布萊迪終於神智清醒了一點,不過還是發低燒,但已經能吃少量流食和進行簡短的交流了。
這讓病房裡的家屬和醫師都鬆了一口氣。
露西醫生餵了男人一點粥後,他轉動灰藍色的瞳仁,掃視了病房裡所有人一圈,最終停留在床邊的奧蘭多身上,虛弱地啟唇:“我有些話,想單獨和奧蘭多說。”
僅僅只是牽動嘴角,都能漾動渾身的痛苦,腿部的水腫始終無法退下去,潰爛的傷口也極難恢復。
沃夫推著弗瑞走出門去,秦珊和曼妮跟在後面,露西最後一個出去,她極輕地帶上了門。
奧蘭多拉近椅子,靠的離兄長更近了幾分,布萊迪輕微地動了動一邊的手臂,像是要伸出手來。
血脈相連帶來的心有靈犀,奧蘭多取出布萊迪的手,他的手已經瘦削到股掌分明,奧蘭多用兩隻掌心包裹住男人的手,不讓一點外面的涼意侵襲。
就像小時候,某個冬天,布萊迪曾經在莊園宅邸門口,把他從雪地裡揪出來,替他捂手那樣。
幾乎一模一樣。
但奧蘭多又不敢完全效仿當時的情景,替他搓熱,因為布萊迪已經太羸弱,禁不住風吹。
奧蘭多與他對視:“布萊迪,你勇敢的弟弟已經成功捕獲血族一隻。所以,再撐一撐,我不會讓你離開,你會一直,非常健康地活下去。”
“我正是要和你說這個,”布萊迪嗓子沙啞,他陷在枕頭裡,搖了搖頭:“我放棄了,我決心死去。奧蘭多,親愛的弟弟,對不起,我食言了。原諒我,這是我第一次言而無信,也是最後一次。”
彼此交握的手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