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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經被無限地誇大了,卻使您成為維裡埃的第一號人物。”

“您忘了門第,”德·萊納先生說,略微有了點笑意。

“您是本省最高貴的紳士之一,”德·萊納夫人趕緊說道,“假使國王是自由的,能夠公正對待門第,您肯定會當上貴族院議員。您有這祥美好的地位,您願意給嫉妒者以口實,鬧得滿城風雨嗎?

“找瓦勒諾先生去談他的匿名信,就等於在維裡埃,怎麼說呢,在貝藏松,在全省宣佈,這個小小的市民,—個德·萊納家的人不慎認為好友的小市民,找到了辦法來侮辱他。如果您得到的這些信證明我回報過瓦勒諾先生的愛情,您可以殺死我,我是罪有應得,但不要為他生氣。想想吧,您周圍的人正等著一個藉口來報復您的優越的地位呢;想想吧,一八一六年您曾插手某些逮捕。藏在屋頂上的那個人……”

“我想您對我既無敬意也無友情了,”德·萊納先生喊道,這樣的回憶使他有不勝酸楚之感,“可我並沒有當過貴族院議員!

“我想,我的朋友,”德·萊納夫人含笑道,“我將比您富有,我是您十二年的伴侶,以這樣的名義我有權說話,尤其是對今天這件事。假若您寧要一位於連先生而不要我的話,”她裝作滿懷怨恨地補充說,“我已準備好去姑媽那兒過冬。”

這句話說得恰到好處,堅決而不失禮貌,使德·萊納先生拿定了主意。不過,依照外省的習慣,他還說了很久,把所有的理由又過了一遍。他的妻子由他說去,他的口氣中還有餘怒未消。兩個鐘頭的廢話終於耗盡了這個一整夜都在發怒的人的力氣。他確定了針對瓦勒諾先生、於連、甚至愛麗莎的行動路線。

在這場緊張的較量中,有一、兩次,德·萊納夫人險些對眼前這個人的極為真實的不幸產生些許同情,他畢竟在過去的十二年中是她的朋友。然而,真正的激情是自私的。再說、她時刻都等著他招認昨晚接到了匿名信,而他隻字未提。別人對這個決定她命運的人究竟說了些什麼,她還不清楚。在外省,丈夫是輿論的主人。一個口出怨言的丈夫會受到百般嘲笑,這種事情的危險性在法國是一天比一天小了,然而他若不給妻子錢花,妻子就會陷入一天掙十五個蘇的女工的境地,而那些好心人要僱用她還得考慮考慮呢。

一個土耳其後宮裡的女奴可以全力愛她的蘇丹,蘇丹是萬能的,她想施點小詭計竊取他的權力,那是枉費心機。主人的報復是可怕的,血腥的,然而也是有軍人氣概,痛快的,一刀下去就萬事大吉。而在十九世紀,一個丈夫是用公眾的輕蔑來殺死妻子的,所有的客廳都對她關上大門。

德·萊納夫人回到臥室,警覺起來,感到了危險;她大吃一驚,房間裡一片狼藉。她那些漂亮的小盒子的鎖都被砸爛,細木嵌花的地板也有幾塊被撬起。“看來他對我毫不留情了!”她暗自說道,“這樣毀壞這些彩色細木地板,可他原是多麼地喜歡呀;他的孩子中誰要穿著溼鞋走進房裡,他總是氣紅了臉。現在全完了!”看到這種粗暴,她剛才因勝利來得太快而對自己的指責很快便煙消雲散。

午飯鈴聲前一會兒,於連帶著孩子們回來。上罷飯後果品,僕人們退下,德·萊納夫人很冷淡地對他說:“您曾向我表示想去維裡埃呆半個月,德·萊納先生已經準了假。您什麼時候動身都行。不過,為了不讓孩子們虛度光陰,他們的作業每天都會送您批改。”

“當然了,”德·萊納先生用一種很尖刻的聲調補充道,“我給您的假不會超過一個禮拜的。”

於連從他臉上看出他很不安,一定是內心深處受了重創。

“他還沒有拿定主意,”他對他的情人說,他們有一會兒單獨在客廳裡。

德·萊納夫人匆匆跟他講了從早晨起她做的一切。

“晚上詳談,”她笑著補充道。

“這就是女人的邪惡啊!”於連想,“什麼樣的快樂,什麼樣的本能驅使她們欺騙我們呀:”

“我覺得愛情既使您明智又使您盲目,”他有些冷淡地對她說,“您今天的行為值得欽佩,可我們今晚還設法見面,這難道是謹慎的嗎?這座房子裡到處都是敵人;想想愛麗莎對我們的強烈仇狠吧。”

“這種強烈的仇恨倒很像您對我的強烈的冷淡。”

“即便是冷淡,我也應該把您從我使您陷入的危險中救出來。萬一德·菜納先生和愛麗莎談起,只消一句話,她就能什麼都告訴他。他為什麼不能藏在我的房間周圍,帶著傢伙……”

“怎麼!居然連勇氣都沒有了:”德·萊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