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5部分

聳,“什麼,於連跟您說的?”

“不完全是,他常向我說起他獻身宗教事業的志向;但是依我看,對這些普通人來說,第一個志向是有飯吃。他沒有明說,可我聽出來他不是不知道這些秘密的來往。”

“而我,我,我竟不知道!”德·萊納先生火又上來了,一字一頓地說。“在我家裡居然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怎麼!在愛麗莎和瓦勒諾之間有什麼事嗎?”

“嘿!這可是一段老故事了,親愛的朋友,”德·菜納夫人笑著說,“也許並沒有什麼不好的事。那個時候,您的好朋友瓦勒諾大概正希望維裡埃的人認為他和我之間有一種完全柏拉圖式的小小愛情。”

“我有一次也這樣想過,”德·萊納先生叫道,一邊拍著腦袋,越想越有所發現,“可您怎麼一點兒也沒跟我談起?”

“為了我們親愛的所長的一點點虛榮心,就應該讓兩個朋友傷了和氣嗎?對哪個上流社會的女人,他沒有寫過幾封極其風雅甚至有些風流的信呢?”

“他也給您寫了嗎?”

“寫了很多。”

“立刻把這些信拿給我看,我命令;”德·萊納先生一下子長高了六尺。

“現在可不行,”她回答他,那一分溫柔簡直快要變成撒嬌了,“哪一天您更有理智了,我再給您看。”

“我現在就看,見鬼!”德·萊納先生怒氣衝衝地嚷道,不過,十二個鐘頭以來,他還從未這樣高興過。

“您向我發誓,”德·萊納夫人嚴肅地說,“永遠不因這些信和收容所所長吵架。”

“吵也好不吵也好,我總可以不讓他管理那些棄兒;但是,”他生氣地繼續說道,“我現在就要那些信,在哪兒?”

“在我的桌子的抽屜裡,但我肯定不會給您鑰匙的。”

“我會砸開,”他一邊嚷一邊朝他妻子的房間跑去。

他果然用一把鑿子把那張有輪紋的桃花心木寶貴寫字檯弄壞了,桌子是從巴黎買來的,平時他若認為上面有什麼汙跡,常常用衣襟擦拭。

德·萊納夫人爬了一百二十級階梯,一氣跑上鴿樓;她把手帕的一角系在小窗戶的一根鐵欄杆上。此刻,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朝山上的那片森林望去,眼裡充滿了淚水。“肯定,”她心中說,“在一棵茂盛的山毛櫸樹下,於連正等待著這幸福的訊號。”她久久地側耳傾聽,咒罵單調的蟬鳴和鳥雀的啁啾,沒有這討厭的聲音,肯定會有一陣快樂的歡呼從大岩石那邊一直傳到這裡來。她貪婪地望著,恨不得一眼望盡這片暗綠色的、像草地般平坦的、由樹梢構成的斜坡。“他怎麼這麼死心眼,”她想,萬種柔情湧上心頭,“怎麼沒想到給我—個訊號,告訴我他和我一樣地高興呢?”只是因為害怕她丈夫會來找,她才下了鴿樓。

她看見他怒不可遏。他正瀏覽瓦勒諾先生的那些無傷大雅的詞句呢,這原是不適於帶著這樣的激動來閱讀的。

突然,她丈夫驚呼起來,她趁機說道:“我還是那個想法,”德·萊納夫人說,“最好讓於連去旅行。無論他在拉丁文上多麼有才能,他畢竟是個農民,經常是粗魯的,缺少分寸。他每天都對我說一些誇張的、俗不可耐的恭維話,還以為是彬彬有禮呢,那都是從什麼小說裡看來記熟的……”

“他從來不讀小說,”德·萊納先生吼道,“我可以保證。您以為我是個瞎了眼的家長不知道家裡發生的事嗎?”

“就算是吧!如果他不是在什麼地方讀過這些可笑的恭維話,那就是他自已編的,那樣更糟。說不定他在維裡埃就是用這樣的口吻談論我的;再說,不用走得更遠,”德·萊納夫人說,那神氣就像有了什麼新發現,“他也許已經在愛麗莎面前這樣說過我,這差不多就跟在瓦勒諾先生面前說我一樣。”

“啊!”德·萊納先生叫道,從未有過的一記重拳砸下來,桌子與房間都震動了。“那封印刷的匿名信和瓦勒諾先生的信用的是同一種紙。”

“總算行啦!……”德·萊納夫人想;她裝作被這一發現驚呆了,不敢多說一句話,遠遠地退到客廳盡頭,在一張沙發上坐下。

這一仗已經打贏,她還要下大力氣阻止德·萊納先生去找匿名信的假定作者算帳。

“您怎麼沒有想到,沒有足夠的證據就去找瓦勒諾先生大吵一通,這是最笨不過的了?您遭人嫉妒,先生,可這又是誰的過錯呢?您的才幹,您的明智的管理,您的趣味高雅的房屋,我給您帶來的嫁妝,尤其是我們有望從我那善良的姑母繼承的可觀遺產,這筆遺產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