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隆基聽過高力士稟報,開啟那枚荷囊時,只見其中只盛了一張四角整齊摺疊成方塊形的黃紙,鋪開黃紙一看,其上也只寫有幾行筆勁兒娟麗的小字——
“恕玉環斗膽,敢問陛下,太史公司馬遷所撰之《史記》中,秦皇所言的‘南遊勒石,東瞰浮樑。滈池見遺,沙丘告喪。’,‘浮樑’是為何意,太史公此說又是何意?漢時浮樑又在何處,秦皇駕崩之前有四大夙願,又是哪四個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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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承露囊,即荷包,由眼明囊演變而來。所謂眼明囊之俗,顧名思義,亦即古俗農曆八月初一凌晨,婦女以彩帛之囊盛裝樹木花草上的露水,相傳以此洗眼,能使人一年之內保持目明。百官獻囊名曰“承露囊”,隱喻為沐浴皇恩。民間仿製為節日禮品相饋贈,用作佩飾,男女常佩於腰間以盛雜物。而唐時,放官印、魚符(龜符)的佩袋常與裝細物的佩囊分開使用,故,荷包還稱作“魚袋”、“蹀躞七事”。“七事”即佩刀、刀子、礪石、契真、噦厥、針筒、火石袋等物。蹀躞七事應是後來的“七事荷包”的前稱。
正文 第370章 取悅
看罷裝在荷囊裡的書於黃紙上的幾行小字,李隆基好半晌沉思,斜睨高力士:“這是壽王妃所奉?”
看了眼寢殿內,高力士立時在旁應了聲:“回稟陛下,正是壽王妃在凌霄門前,託老奴上呈陛下的。”
李隆基軒了軒入鬢的長眉,龍目微皺:“玉真公主這會兒可已出宮?”
“玉真公主已是出宮回觀。”高力士如實作稟道,“前晌兒老奴奉了陛下口諭,恭送薛王、雲南王出宮,逢巧在宮門處瞧見太子殿下及廣平王、廣平王妃陪著玉真公主出宮去。”頓了頓,又像想起什麼似地說道,“李相、裴侍郎等人亦已一併跟同薛王、雲南王出宮,各自打道回府,待趕明兒個的盛宴上,再行入宮朝賀。”
前刻李林甫、裴耀卿等一干朝臣已是一塊兒陪同薛王叢相引皮羅閣前往薛王府住上一宿,畢竟,少時夜禁之後,宮中不便留有其他男子,昔年也就薛王叢曾破例留宿在宮中三次,而皮羅閣乃南詔國一國之主,今白薛王叢既當著眾人之面在御前自請相邀皮羅閣今夜入己府上把酒言歡,李隆基也就允准下薛王叢所請,實也顧全了李唐王朝的顏面。
也正因顧及皮羅閣現下尚留在長安城參賀這三日的千秋盛宴,今夜李隆基才從梅閣移駕來金花落,只不過,未期高力士代為相送皮羅閣隨薛王叢出宮之時,竟由楊玉環手上帶來這枚荷囊,且荷囊之中還盛裝有這麼幾行小字。看著書寫於黃紙上的幾行小字。李隆基甚至可以想象得見,楊玉環在從梅閣的茶座會離去後,是如何匆忙的尋了筆墨寫下了這幾行小字,連黃紙上的墨跡這刻尚未乾透。
楊玉環所寫的這幾行小字。字面上看起來無奇,實則不然,卻是深有其意。白日在花萼樓的盛宴上。因薛王叢進獻了上等的浮樑香茶,並說提起浮樑選任明府一事,這說者有心,聽者更是有心,不成想連楊玉環對此事都上了心,留了份心思。想當年武惠妃請旨將楊玉環配與李瑁時,只道楊玉環是個詩棋琴畫樣樣皆通的良家女。當時李隆基只念及李瑁也將至成婚之年,也未多忖量就一口應允下,賜婚予李瑁,武惠妃乃李瑁的生身母妃,早在李瑁交由寧王李憲、寧王妃元氏抱養在寧王府的那幾年。武惠妃就心心念念著早日為李瑁選個門當戶對的妃子,既是武惠妃中意的女子,即便不是人中龍鳳想必也少不得有其過人之處,不然,又如何能入得了武惠妃之目,是以李隆基才下旨賜婚。
而那年在驪山行宮溫泉池畔,當楊玉環一身胡裝單騎闖入行宮找李瑁那日,李隆基在畫閣頭一回近距離看見楊玉環時,只就一眼而已。其實就已驚為天人,因緣際會之下,次日晨早竟又在溫泉池裡將楊玉環錯認為江采蘋,巧不巧地正巧又窺見了楊玉環宛如出水芙蓉嬌羞撩人的一幕,自那以後,楊玉環的身影就留在了李隆基心底的某個角落。只是不曾正兒八經的去想過罷了。直到今年開春那一日,李隆基退了早朝一時起興擺駕玉真觀,竟又在觀中不期而遇身著道袍卻清麗可人的楊玉環時,這才勾動一直隱埋在心底深處的絲絲情意,意識到原來楊玉環早就藏在了自己心裡,也正是發自於情才那般脫口而出,當著李持盈的面溫情脈脈的喚出了“玉環”倆字。
“玉環”思及“玉環”倆字,李隆基情不自禁的又喃喃自語般輕喚了聲,手中拿著那張黃紙貌似陷入深思之中。仔細想來,何止是畫閣中那一身胡裝妝扮、當殿哼唱打茶調的楊玉環觸動了自個的心絃,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