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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部分

想來,與楊玉環的每一次照面,那個女人的一笑一顰,更是無不猶如昨日一般記憶猶新。

見李隆基面露笑意,高力士適逢在邊上,不禁一怔,近三五年裡,天顏甚少顯露出歡懷之色,也就當初江采蘋入宮那幾年,有見天顏開懷不已過。今日猛不丁地又見李隆基獨樂樂,高力士登時有些雲裡霧裡,忍不住弱弱地輕喚了聲:“陛下?陛下可是要召見壽王妃?”

“今日時辰已晚,待明日再傳召便是。”環目殿外的天色,李隆基朗聲一笑,旋即將寫有那幾行小字的黃紙按照原來的紙印整齊的摺疊起來,又裝回了荷囊裡,才有站起身來,提步向寢殿裡。

見狀,高力士越發聽得有些不明就裡,不過,看李隆基這架勢,這會兒顯是要歇息下,遂落下帷幔,躡著腳步自行恭退下。

而寢殿內,曹野那姬尚懷抱著小公主,正依身在臥榻上候駕侍寢,小公主已是酣寐著。李隆基伸手輕撫了下小公主紅乎乎的粉嫩小臉,一甩衣襬,坐在了榻上:“歡騰了一整日,朕有些乏了,早些就寢吧。”

曹野那姬的兩名侍婢侍立在旁側,趕忙步上前攬抱過小公主,齊步退向幔帳外。曹野那姬趺坐在榻上,為李隆基更衣解帶,本想著好生婉轉承恩一夜,未想李隆基一上榻,倒頭就呼呼睡去。

看著李隆基沒有半點的柔情愛撫就先行寐過去,曹野那姬撩落帷帳,伸手為李隆基拽了拽搭蓋在身上的薄褥,秀眸隱過一層霧氣,自知若非今日皮羅閣趕赴長安來參賀千秋節,想必聖駕根本不會留寢在金花落。自從生下小公主以來,這年八間李隆基日愈鮮少駕臨金花落,曹野那姬的恩寵自是一日比一日少,儘管未曾跟其它宮苑裡的那些失寵的妃嬪一樣,一個人守在這偌大的宮殿裡孤枕難眠暗自抹眼淚,但心下並非就全不期盼著復寵,希冀能一如既往的聖寵在身。

雖說當年千里迢迢的從南詔國來長安,繼而被收入大唐後。宮本即皮羅閣一手安置下的事,然而這些年在宮裡,曹野那姬切身感受著李隆基的恩寵,不是就一點也不動心於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那點情意,這世上的草木都有分情義可言,人非草木,又怎會不解風情。何況曹野那姬還是個小女人,儘管身負重任,卻不得不承認己身竟是那被征服之人,就算不是被眼前這個男人所征服,也是被世間的情愛徹底征服了整顆心,以致今時才驀然發覺,自身早已陷入情難自拔的兩難境地,愛不得,更恨不得。

翌日又是個好天氣,花萼樓前的盛宴照舊操辦在臺上,從四面八方湧來長安城的人流同樣川流不息,絡繹不絕。教坊精心布備的演技,逐一登臺上演,不時贏得臺下圍觀的萬民陣陣喝彩叫絕。

後。宮諸妃嬪、眾皇子公主、文武百官皆如同昨日時在座,薛王叢也一早兒就帶了皮羅閣又回宮來,入宮時分兩人身上還沾有一些酒氣,一看就知昨夜定是對飲到後半夜才作罷,畢竟,今日還處在千秋節期間,皮羅閣既為參賀千秋節而來,又怎能失了禮節。也虧得薛王叢未有失分寸,倘使換在平日裡,估摸著昨夜非與皮羅閣痛飲到天明,喝個不醉不休為止。

只不過,今個李持盈未再入宮來,只有楊玉環一人帶著身邊的婢奴娟美和另一個同是身穿道袍、長相上有點黃瘦的姑子一道兒按時辰入了宮。李瑁倒也坐在其中,咸宜公主及其駙馬楊洄俱也未缺席,然而仍與昨日一樣,楊玉環是單獨一人列坐在一旁,即便李持盈未出席今個的盛宴,楊玉環也未與夫君同案並坐在一起。

待《千秋樂》奏罷,諸人齊呼過“萬歲萬萬歲”,各自坐回身,江采蘋含笑盈盈的凝目下坐的楊玉環,輕啟朱唇:“今兒個怎地未見著玉真公主,可是觀中有何緊要事兒,一時抽不開身?”

楊玉環立刻欠了欠身:“回江梅妃,今時辰正時辰,觀中有十餘道姑要冠巾,長公主乃一觀之主,須是在觀中為其等度師觀禮。”

“原來如此。”江采蘋淺笑了身,輕抬了下袖襟,示意楊玉環坐下身。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道觀也有其禮,觀禮正是其中之一。新出家者在廟行三年苦行,唯有無過失者,才可冠巾度師,之於出家道人而言,此乃正式成為道人的大禮。正所謂事有輕重緩急之分,李持盈因由觀中之事而未入宮,實也無可非議。

而楊玉環自請旨入觀修行,尚不到三年,但時下也快近三年,待到修行滿三年時候,尚不知李隆基將做何安排。僅就時日上算來,屆時也已相距楊玉環入宮之日不遠,江采蘋頷首以待著徑自晃神的工夫,但聽李隆基朗笑道:“玉環對江南的史故掌聞似也熟知,可好與朕說來一二,聽上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