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醫館人力與藥材源。
“倒不是,小夥計撓撓頭,”那傢伙傷得雖重,但還存著一口氣,沒得準救不救得活,至於銀兩,他懷裡倒是揣了不少……“
“有錢?有錢閻羅好打發!”東方不拜蹺高二郎腿,嘟嘟囔囔盤著疑,“管事幹麼不治?就算真治不妥都還有喪葬費可拿。”
“那傢伙……”小夥計壓低嗓,“穿的是韃靼國的服飾。”
“是韃靼狗?!”這回東方不拜想都不用再想便揮了揮手,“不醫、不醫,讓管事們抬去城外亂葬崗子裡了帳。”
雖平素愛在鄉里間霸勢凌人,可他心底卻自認是個赤膽愛國的頂天立地男兒漢,八義集身處邊境,自小,他見多了被異族欺凌的同胞,是以對這些韃靼、瓦剌……等異族人土向來厭惡得牙癢癢,連活得好端端的人走過跟前都會被他吐口濃痰了,更遑論一條傷重垂危的韃靼狗。
“抬來我這邊吧!”是辛步愁出的聲。
“辛老弟!”
東方不拜瞪著眼用力咬衣袖,像在阻止自己將牙齦咬上他頸項的衝動,“我……我有沒有聽錯?”他結巴著嗓,“你當真要救那韃靼狗?”
“他不是狗,”辛步愁漠著嗓,“他只是個人,雖然身屬異族,但在醫者眼裡沒有分別。”
“救韃靼狗?!”
東方不拜氣憤填膺,用力拍落桌上,惹來桌子直晃盪,連去憂都被他嚇了跳,柔弱的身子淨往辛步愁方向依了過去。
“老弟乍來此境,沒見識過這些韃靼野狗在戰場上凌殺我族同胞時的模樣才會說這種話的,”他氣呼呼,“韃靼狗殺人時,視人如草芥、視命如芻狗,豺狼似地兇狠,又何曾對我大明子弟兵有過半點心軟?”
“那是在戰場上,”辛步愁漠漠然,“沙場無人性,殺戮成性,只求勝利不問手段,可這會兒,他與咱們卻不是在沙場上碰的面,對我而言,他只是條待援生靈,我不會袖手旁觀的。”
“老弟也甭說袖手旁觀了,”東方不拜起身告辭,招呼著小夥計回家,“大哥就此別過,改日再來拜候小美人兒,那傢伙既倒在我東方醫館前,無論他死他活,老弟都不用放在心頭,就當……”他邊走邊嘟嚷,“就當我沒來過,而你,就當也不知道這回事不就得了。”
說歸說,阻歸阻,東方不拜依舊擋不住辛步愁救韃靼蠻子的決心,他親自到了東方醫館,並在東方不拜阻撓下扛回了韃靼壯漢,恨得一心想將韃靼狗送進亂葬崗子的東方不拜又開始撕咬衣裳了。
就這樣,辛步愁獨排眾議在集子裡的人不贊同的目光中,一歧是將那身受重傷的韃靼壯漢帶回了醫館。
此舉,倒為醫館帶來了難得的幾日安寧。
患者一聽見辛步愁醫館裡躺了個韃靼狗,不管傷得再殘、再重,拐著腿拄著杖都寧可改上東方醫館。
就連小虎子,那向來將辛步愁奉若神明的孩子,也義正辭嚴,事先言明瞭絕不伺候敵人的決心。
相較起旁人的激烈反應,辛步愁卻沒當回事,對旁人不諒解的目光沒放在心上。
小屋裡。
去憂上半身攀著桌,隔了段距離看著辛步愁倒了酒在韃靼壯漢的傷口,繼之捏著細刀在那雪白著面孔,連哼氣都不會了的他胸腔上例落地滑動著,刀勢起落,鮮紅的血噴飛射出,濺汙了辛步愁好看的臉,他卻連眼都沒眨,只是繼續著手邊的活兒。
辛步愁不在意,去憂卻看不下去了,她不喜歡見著那駭人的血汙了她的步愁大哥,雖瞧得心驚,雖瞧得肚內食物全起了翻滾,她依舊強忍著不適,捉起小手絹踱至他身後幫他拭去了血汙和額頂的汗珠。
“別擦了,”他撥不出手阻止她,只能用言語,“反正待會兒還會弄髒的。”
“待會兒是待會兒,”她固執著,“可這會兒我瞧了淨礙眼,很髒的。”
“血不髒,”他淡淡然,“它是咱們得以活存的源頭。”
“一次湧出太多卻很驚人,”去憂微僵了頸項,半天不敢正眼瞧向他雙手正忙碌的地方,再補了句,“你不怕嗎?”
他笑了,“當大夫的怎麼可以怕血?”
乍見他笑顏,她有些失神,“你肯定很少笑,”她伸手摸了摸他唇側,“你的笑紋好淡好淡。”
“是嗎?”他斂回笑,突然想起了那個曾嚷著要他別愁、別愁,還一臉認真用力搓平他眉心,說著“以後有我陪你,你就再也不用愁了!”的小女孩。
“你的醫術真好!像人家形容的再世華陀一樣!”她躲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