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來的人生後,迎來孤獨的結尾。
必須,幫幫那個孩子,不能讓那人產生一絲一毫傷害那孩子的心思。
下定決心的她從被窩裡伸出手,將放在床頭櫃上的市內電話子機拿到被子裡,按下熟悉卻僅只撥打過幾次的號碼,接著在一陣令人緊張的鈴聲過後,她趕在對方剛喂了一聲,還來不及說些什麼的時候打斷對方的話,緊張而卑微的說出自己的要求。
「貫譽,我有件事情想拜託你,是關於那孩子的事……」
和那孩子的通話是我最後的自私,和你的對話將是我最後的贖罪。
人與人之間其實打從呱呱墜地的那一刻開始就有了距離,只是距離的長短由相互間的信賴與否做決定。
她喜歡那孩子,是因為從他身上看見自己沒有的樂觀執著,她嫉妒那個人,是因為那人身上有著自己沒有的幸運與機遇。
一直僅僅攢著手心裡的那一點點東西,卻忘了攢的太緊就流失的越快,一如砂粒,等真到放手時才發現手裡僅存的與手心外的相比,只有那麼一星半點。
只希望這麼做後那孩子能原諒自己,原諒這個到這年紀才學會放手的自己。
「下個禮拜我就會離開,在那之前該還的會一次全還給你。」掛掉電話後揚手僵話機在扔在牆上摔出無法復原的裂痕,她笑的蒼白而空虛。
「好了,盧雲萱,這是你從以前就犯下的錯,只是一直到現在才肯面對而已。」喃喃的自我安慰著,她再次蜷縮起身子,閉上眼任由黑暗壟罩身心俱疲的自己。
這個晚上,註定在都市的三個不同的地方,有三個本該毫不相干,卻莫名牽扯再一起的人們無法入眠。
☆、轉動
前一天晚上的插曲很快就被人遺忘在腦後,日子照過,地球照樣轉動。
對於歐陽烽浩來說唯一的改變,就是金主之一的盧雲萱在通完電話後的一個禮拜,七月豔陽高掛在天空上的時候突然來電到訴他,她要移民到國外去,終止契約後已經將剩下的費用打到他的卡上,祝他能夠找到自己的幸福。
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改變。
他開始了在好友鞏扒皮的底下為期一個月的工作,每天不斷藉由壓縮著自己的休息時間,跳舞、練舞、表演,只有在表演完後回到家,一個人窩在被子裡時,才會想起那張對他來說依舊魅力十足的臉。
然而命運的齒輪早再相遇那天就在暗處開始轉動,直到某天相互契合交疊在一起。
「今天讓我借宿在這吧?我會幫你把門鎖上的。」依舊是凌晨三點,剛從舞臺上下來,早已累的抬不起一根手指頭的歐陽烽浩攤趴在桌子上,可憐兮兮地向好友央求道。
「可以,再加一個月,酒保工作。」鞏汜醴壞心的揚起眉,咧嘴笑的一臉人畜無害。
其實鞏汜醴一直很後悔當年為什麼將這明明是瑰寶的好友丟到熟識的店家裡美其名是磨練,說直白點就是嫌還要撥出本就不多的休息時間照顧他很麻煩。
不過如果時光道流要他再選一次,他知道自己肯定還是會做同樣的決定。
原因很簡單,好友跟愛人之間,他只會選擇後者。
「啊喂!周扒皮啊你?我是你的好友耶!不帶這樣剝削的吧?」這下他可沒心情繼續趴在桌上裝死,整個人跳起來瞪著鞏汜醴發出不平之鳴。「我要告訴單哥,你這傢伙沒心沒肺的跟著沒有未來!我要把單哥拐走!」
然而他的威脅完全沒起到半點作用,只換來鞏汜醴的一陣怪笑。
「就因為你是我的好友,該不會你不知道朋友就是拿來奴役的吧?」從喉嚨裡發出類似火雞的咯咯聲,他那毫不掩飾的驕傲表情看在歐陽烽浩眼裡相當刺目。「更何況我家小單怎麼可能被你三兩句就拐跑?十年感情不只是好看的擺飾而已。」
「我……」被他的話噎了一下,歐陽烽浩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沒錯,無奈地又趴回桌上充當玩偶。「唉~~好羨慕吶~~」
在現代什麼都要求快速的速食社會里,連同感情也成了這種社會型態下的犧牲品。異性間的愛情不再綿久悠長,短短几周到數月的短時間戀愛成了年輕社會里的新趨勢。
同性之間更嚴重,為了躲避世俗眼光,一夜愛情於是誕生,僅在夜晚降臨的短短數小時裡發生的愛情,在太陽昇起時如同吸血鬼般消融殆盡。
要在同性間找到像鞏汜醴這樣堅持專一了十年仍未改變的感情不是沒有,但畢竟還是少數,最多的都只是床上來來去去沾枕及逝的肉體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