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習慣了……就再也承受不了被拖下高位而受踐踏的打擊。
看著他晶亮亮的眼睛,裡面的委屈淡了些,卻是受到了驚嚇的詫異,或許……還有那麼一點點感動,緊緊盯著自己——從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這種感覺,真的很讓人安心。世豪伸出手去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上面還掛著淚水——冰冰涼涼的,打溼了掌心。
受了驚一樣把頭轉過去,雲翔此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或者該做什麼,若是平日,他很有可能叫囂著翻臉,可是……現在……他根本無法像往常那樣沒心沒肺的哈哈大笑或者一拳頭扔過去再附加一句:以為二少爺這麼好戲弄!可是……現在卻只能撇過頭去——他做不到……面對這樣一個人,他做不到這些!
“要我拿你怎麼辦才好!”一聲嘆息,牽動的是兩個人的心。
回到鄭府,雲翔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山上,天虹跟展雲飛糾纏在一起的聲音彷彿一個魔咒,把他緊緊纏繞起來,又好似一隻魔掌,把他緊緊抓住,沒有一絲一毫的空隙——壓抑,只有壓抑,這種壓抑從內心慢慢蔓延開來,然後……把自己吞噬。那兩個人,糾纏著的話語更讓他窒息……是,窒息……只有窒息……自己……在天虹跟前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孩子?!她把他當成了什麼?!不滿意可以直說——又為什麼要這樣侮辱他?然後……一頂綠帽子扣下來,把一切的屈辱又都歸在了自己的身上——這……到底是怎麼了?!
拉著被子矇住了頭,強迫自己不要去想——要報仇就要忍……要忍!
然而,這樣看不見的時候,唇齒間傳來的腥甜卻越發的濃烈了。
是了……這是那個人的血……血的味道,原來……是這樣……也不是沒嚐到過血腥——阿超每次一拳頭都能打得他嘔血,可是……這味道卻完全不同——從來不知道,血,也能有甜的。
猛地掀開被子坐了起來,雲翔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似乎要把方才窒息的感覺驅散開來,半晌,才緩緩動了動,穿上鞋子,點上燈——不能這樣,絕不能這樣下去,他不允許自己這樣沉溺下去!
翻箱倒櫃,一件一件的衣服,一雙一雙的鞋,一本一本的書,一頁一頁的紙……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怎麼收拾起來卻這麼麻煩?
“雲翔!”剛一推開門,就見這房裡好似遭了颱風一樣,左一片右一塊的,東西亂七八糟的堆了一起,地上還放著一個大藤箱,開啟來,裡面已經裝了幾件衣物,還有一些常用的衣服,攤在床上——真是像剛被劫匪光顧過一樣,“你在做什麼?”
“收拾東西。”雲翔連頭都沒抬,“回家。”
“回家?!”世豪眼眉一挑,雙手抱胸,站在那裡,眯起了眼睛盯著他收拾東西的動作——顯然,他並不會收拾東西,東一下西一下,越忙越亂,“展二少,這就想要回家了?”
“對。”繼續收拾,可是不知為什麼,手上的東西總是不聽話,越是想要弄整齊,就偏偏不整齊。
“對?”這小野貓真是……不知說他什麼好——沒良心的小子,“回去幹嘛?做個好丈夫?做個好弟弟?”
“嘩啦啦”。
雲翔手中的東西散落一地。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雲翔猛地吼出來——方才在山上的怒火,此刻才找到了宣洩口,“你知不知道我想要裝作沒發生過——我是想要裝作沒發生過!然後回去……回去……可是根本回不去!回不去!”
“那你現在要做什麼?”撿起地上散落的一隻麵人,那是自己買了送他的——他跟梓康一人一個——真是那麼決絕的要走,又何必要帶走這個?不開竅的小野貓……真是要折騰死他才甘心不成?“要真是我做得惹了你展二少了,你大可以跟我說明白,現在要回去——展雲翔,你不覺得自己更殘忍?”
“我……”不知怎麼回答他,或者根本也無法回答。
就這樣僵持著,兩人對峙了起來。
終於,沈世豪忍不住了,放下手中的麵人,走了過去:“雲翔,你到底在堅持什麼?”
理所當然,得不到他的回答,他此刻,只是盯著他,眼裡是說不出的複雜——或許是感動,也許是愧疚,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點依戀。
“我不逼你,也不要求你如何回應我……但是你現在回去,就能面對他們兩個了?你保證你自己能安然無事?”世豪慢慢走過去,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去鉗制住他的雙肩,“不,你不能——你不能保證自己能安然無恙——儘管你佔盡了道理佔盡了先機,可是你不夠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