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說話,只是放鬆了力道,把他攬在懷裡,輕輕安撫著。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到底是該喜還是該憂。沈世豪不由得苦笑——若是喜,他當讓要喜的,喜的是那女人不知道珍惜雲翔,喜的是雲翔這樣的性子,自然是不會再對她有半分憐惜——甚至碰都不會碰她一下;可是,他也憂,憂的是雲翔此刻怒火沖天,憂的是雲翔此刻滿心委屈,憂的是雲翔此刻倍覺屈辱,但最憂心的還是他這如火般的烈性子……暴脾氣,又要鬧成什麼樣子啊——這種事,雖然姦夫淫婦要受千夫所指,可是……最受傷的不也正是被人帶了綠帽子的男人麼——雲翔……他又哪裡受得了人家亂嚼舌根?
而此刻的雲翔,正如一隻受傷的小獸,躲在唯一能依靠的臂彎裡啜泣著。這麼多年來的委屈,到頭來卻遠遠不及此刻的打擊——爭父愛,爭地位,爭家產,這都算不得什麼,爭不到的時候他會氣會惱,但是這也都算不得什麼……他能忍,忍不住的也能發洩出來,可是眼下呢?眼下他算是什麼?到底是他爭,還是展雲飛來奪——都說他爭這爭那,可誰又看到了展雲飛見不得他的擁有?
“唉……”做為男人,自然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父愛、財產、地位,這些固然重要,卻都不及一定綠色的帽子來得恨人——這關乎一個男人的尊嚴,卻是最不容侵犯的,“別憋著……我知道……我知道……”
雲翔還是不說話,或許……此刻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他既不能馬上衝出去捉姦,也不能聳聳肩頭沒心沒肺的說句不在乎。從小,被雲飛搶走了這個那個——小時候不知道爭,也不敢爭,就忍著——長大了,他能爭了,敢爭了,有能力爭了,再被他搶走什麼他就要奪回來——說不過就動手,動手打不過就被打——反正習慣了……可是……可如今……是個人啊!展雲飛明明知道,他明明知道天虹是自己的妻子——居然……居然……居然還做出這種事——禽獸不如!
把頭埋在世豪胸前。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眼淚竟然能在他面前流的這麼肆無忌憚。
“天虹……你真是個好女人!”那邊,又傳來展雲飛的話語,“這些天雲翔在鄭府住上了癮……真是冷落你了。”
“雲飛……不要提到他。”天虹的聲音,永遠充滿了委屈,只是此刻還夾雜了從來都不屬於他的柔情與激情過後的顫抖,“就是他在家裡,我又有幾時使順心的呢?”似乎,抽泣了起來,“你沒回來的時候,我是一直在等著你的……雲飛……等到我年紀也大了……可是我還有什麼理由留在展家……也怪我一時糊塗……就聽信了我爹的話,嫁給了他……”聲音頓了頓,“雲飛——你要相信我,我的心一直都是你的……一直都是!”激動了一些,過了兩三分鐘才平復回來,“雲翔他還是個孩子,他就是個孩子——一個孩子,他能讓誰幸福?他沒有讓我幸福的能力!”嚶嚶哭泣的聲音,“你知道……你可知道……新婚當夜,他竟然對我無動於衷……躺在我身邊睡得死沉……根本都不知道……都不知道……”聲音停住了,半晌,才又開始,“哪個女孩兒家不想要個甜蜜的洞房花燭夜——我也是個女人……是個女人啊!我不是他娘——哄著他順著他,我會累!雲飛……你帶我走吧……帶我走好不好?”
“天虹……你……你明知道這……這……”雲飛的聲音有些遲疑。
“雲飛……雲飛……”
再往後,雲翔聽不到了,他也不想聽。
“別動!”再一次,世豪壓住了又被激怒的雲翔,“是她不好……是她不好!”不敢大聲,只在他耳邊低語,“別動——不想成為笑話就別動——遲早要出這口氣——遲早!”手上越發的用力,“要成為笑話,也是他展雲飛——不是你!”
此刻,雲翔眼中恨意越發強烈,夾著羞憤與屈辱,狠狠咬著牙根——幾乎要讓世豪以為,他會把自己的牙咬斷。
伸出手,在他臉上拍了拍,又把手指遞到他口邊,心疼道:“要咬就咬這個,還能解解氣。”
六十、爭執
六十、爭執
一口咬下去,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委屈都發洩出來……直到……口中嚐到一股腥甜,雲翔猛地鬆開口,瞪大了眼睛,瞪得晶亮亮的,受了驚一樣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沈世豪。從來……從來沒有人這樣對過他——當他每次站到人前,覺得自己可以揚眉吐氣,覺得已經備受重視的時候,總會有人出來把他扯下那個可以讓他略微覺得驕傲的位置,讓他看清自己不過是個戲子的兒子一個庶出——他是展夜梟,他也只能做晝伏夜出的夜梟。所以……他不允許自己被感動……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