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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到了學館,卻是還未到晨課時辰,飯堂里人還少,她又去飯堂裡飽飽地吃了一頓早食。

除了那幾個“差生排排坐”的,學舍內大部分學生皆已到了,江春拿出書本,做著最後的梳理,反正讀讀背背也就那些了,對那十幾本“教科書”她現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清晨天色已亮全了,江春早上走得急,額前髮絲有些散了,她只在心內默默捋著大綱,未曾留意到。

倒是她左後方的楊世賢,見她那散著的髮絲在清晨微風下微微飄動著,覺著倒是有些意趣……見她今日未曾誦讀,只默默坐了凝神,誤以為她是有心事,走到她身旁來,關切道:“江妹妹可是有甚心事?”

江春被這突如其來的問候唬了一跳,見到他眼內的擔憂,忙道:“多謝世賢哥哥關心,不曾哩。”

那楊世賢聽了此言,卻並未折返回去,只從袖裡掏出本冊子來,羞赧道:“江妹妹,這是我臨過的王洪圖魏碑帖,就贈與你作生辰禮吧。”

江春有些懵:自己過生日的事沒跟人說過啊,除了胡沁雪,怎就連楊世賢也曉得了?

楊世賢見她睜著大眼不明所以,怕她不收,只急忙放她桌上就走,走了兩步又掉轉頭來,輕聲道:“就當是咱們同窗三年……愚兄聊表心意罷了。”

江春這就沒法再不收了,只起身對著他道謝,書呆子方心滿意足離去。

江春看著桌上那還散發著油墨芬芳的字帖,有些過意不去。那是本黑白底包金邊的薄冊子,王洪圖算是前朝名氣頗盛的魏碑大家了,曾官至相公,因寫得一手“豪邁俊逸,自成風流”的書法,頗得官家器重,他的書法自也就為後人所推崇。

但王洪圖真跡自是一字千金的,現下外頭流傳著的皆是其門下弟子臨摹之品,不過就算是臨摹的,也是要費些銀兩才尋得到的,尤其是金江這等蠻夷之地。江春在跟著楊世賢習字時曾提起過一嘴巴,當時在顧夫子課上偶然得見了他的幾個字,簡直驚為天人……

現光這一本字帖都花了他好些銀兩了吧,尤其是他平素就家境艱難的……江春委實不忍心,只得默默記於心內,這沉穩勤勉的少年,委實是個值得相交的朋友,以後有機會了定要報答的。

待胡沁雪幾個在家住的學生進了舍裡,今日的晨課就提前開始了。

張夫子這幾日有些著急上火,有知曉內情的學生皆道他是被自己親孫子給氣的。他孫子也在甲級,只不同班而已,當日“走後門”面試時給江春指路的少年就是了,只他都比江春這屆小豆丁大了幾歲了,為何還是甲級呢?

因為那就是個留級留上癮了的傢伙!當年江春丙級,他已是甲級了,兩年後江春甲級了,他還在甲級。張夫子每次責罵徐純等人的時候,少不了要加上一句:“三年後你弟弟妹妹與你同級,你臉上臊不臊?”原來這都是有出處的。

那位張小哥倒是長得一表人才,只可惜於讀書一途上卻是不開竅的,品性也不調皮,倒未聽說出過甚岔子,只那“留級大王”的帽子倒是戴得穩穩的。張夫子兒子不知是做甚的,只聽說夫妻兩個在汴京,將這留級大王丟給老父親,老父親愁白了頭髮,險些掉光了鬍子,也未讓他考上府學……太學?那是不敢想的!

這位張小哥總也考不上府學,外加甲黃班五十幾個學生總有惹他心煩的,老人家這幾日委實難熬,唇焦口燥,說話不小心居然還能咬到舌頭,眾生望著皆疼。

故這課上就有些靜默,即使是完全不知所云的,也只安靜瞌睡,儘量不影響老人家心情。只除了胡沁雪與徐純二人自以為“夫子未發現”的嘀咕。

散了學,徐純與胡沁雪不知何故要家去,只留她與徐紹走到了一處去。

“小友這兩日有心事?愚兄見你不甚暢快的樣子。”

“不曾,估計是快要升學試了吧,有些憂慮。”也不知今年結業考難度如何,她的老本快要吃盡了。

“小友莫憂,愚兄信你今年定能心想事成的,若今年馬失前蹄,你年紀小,明年還可再考一回……”其實只要有足夠的銀錢,成績又莫太差的話,留一級也是可以的,似那張小哥就是留了兩年的人了。

江春:……我不想作留級生。

但他委實一副好心,江春也不能拒絕,只隨口應道:“是哩,只惟願今年能考上。”明年再浪費一年的銀錢不說,還給陳老丟臉,當然,也給“竇叔父”丟臉……當初為了上學裝天才,現在跪著也要裝完了。

兩人說著就到了學館後山,這幾日漫山金黃,落葉鋪陳,林間不知名的小果子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