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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親長輩去世者,官員須得離職停奉三年,舉子得休學罷考一年。

但到後來,這制度逐漸就淡化了,因這不論官職大小,一旦三年後就是物是人非,再想官復原職卻是不可能的,故這制度就被人有意無意地淡化,外加前穿越人士趙德芳卻是個不看重這封建禮教制度的,倒是將那丁憂物件給縮小到只有父母了,而學子不用遵守卻是成了眾人皆知的“潛規則”。

但問題就在於,這些人為的淡化與縮小,只是彼此心知肚明的約定俗成,並未寫進法律明文內的。

故這空子能不能鑽過去,還得看人了。

比如江春表哥高平,劉氏逝世才兩年零三個月,若按這“丁憂”制度來算,自是考不了升學考的。升學考雖不直接等同於科舉,但升學考後無論是上太學或是府學,皆是享受朝廷米糧補貼的學生了……凡是與朝廷供奉扯上關係的,總是要千挑萬選出若干牽絆來。

故理論上來說,縣學升學考亦是該遵守“丁憂”制度的。

但高平卻是可以參考,而且還考上府學了的。

這就是鑽了制度的空子了,上頭太學、府學逐級往下皆睜隻眼閉隻眼,下頭縣學也就敷衍了事了,半個月前教管司要求甲級學生上報家中三代至親存歿情況,下頭學生為了省事,自是有匿喪不報的。

高平匿喪不報上了府學。

楊世賢匿喪不報卻被家中三嬸當堂揭發了。

“館長大人,您可得為小婦人做主吶!這楊世賢不孝不悌,就是革了他功名也是不虧的。”

館長皺眉望向漩渦中間的楊世賢,古學錄也是心內頗為氣惱,看這樣子明明是家中就可解決的事,偏生要鬧到學裡來……這楊世賢的為人處世可見一斑。

楊世賢憋得結巴不出一句話來,當時館裡統計存歿情況時,他那分家別居的祖母還未去世,後頭忙著準備考試,也不想節外生枝,就未向上頭稟報……如今卻成了他的致命之處。

另有些苦處,卻也是他無法說出口的。

江春都替他著急,這都甚時候了,還臉紅,還結巴,趕快將人給支走了,至少將影響降到最低啊……經這麼一鬧,不出兩日,這弘文館內都可知道他“不孝不悌”“匿喪不報”的名聲了!

好在館長頗有見識,也未接那婦人的話,只喊了她到外頭合計去,順便將古學錄與楊世賢也喊走了。

眾生望著他們背影議論紛紛。

“唉,春妹妹,你說這楊世賢不會真的是匿喪不報吧?館裡會如何處置他?怎就有這般親戚,不盼著他金榜題名,反倒只來戳刀子扯後腿的?”身旁的胡沁雪憤憤不平。

因楊世賢平日在班上從不多話,勤勉好學,成績又是拔尖的,為人真誠,誰有不懂的找了他請教,他都能耐心講解……倒是得了不錯的人緣。

江春|心內也是擔憂不已,不知這事會對他造成何種影響……至於影響如何,關鍵就在於事件性質是如何判定的了。

心內有事,也倒不覺著這門開著冷了。

直到九章晨課快散學前半個時辰,楊世賢才回了學舍。眾人仰了頭望他,見他雙目無神,眼角猩紅,精神也萎靡,自都著急起來,看樣子是不太好了?

直到散了學,眾人圍了他問處理結果,他也只說“一切聽學裡安排”,江春愈發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到了午學,就未見著他了,江春問起來,與他同桌的男學生道他午食就未見他。江春只安慰自己:可能他是回家與家人商量對策了呢,自己還是好生上課,莫多想的好。

可惜,第二日,冬月二十一,未見他人。

第三日,冬月二十二,仍未見人。

三年裡,楊世賢是從未遲到、早退過的好學生,甚至連假都未曾告過一次。就是馮毅、徐飯桶幾個也曉得事情不對了,到處問他怎不來了,但無人知曉答案。

江春望著桌上那本包金邊的字帖,思及他平日在書法和學問上對自己的幫助,心裡愈發不是滋味。

第四日就是冬月二十三了,離結業考還有倒計時十日。江春向譚老告了假,約了胡沁雪徐紹幾個,並楊世賢平日玩得好的幾個同窗,到南城去尋他。

可惜平日|他只在聊閒時偶然提及自家住在城南,但偌大個金江縣城,城南相當於後世的“貧民窟”,房屋矮小又密集,街道髒亂,人流複雜,尋了半日也未尋到他家。幾人只得失望而歸。

第五日,也就是冬月二十四了,一大早的,張夫子剛進了學舍門,古學錄就跟了進來。